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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套路与反套路

虞府中人大多都在前院忙活,楚意顺利翻出后墙,大胆跳到萍儿千挑万选的枣红马背上,勒紧缰绳朝着城门奔过去。

马儿年轻力壮,载着轻装简行的楚意乘风而去。她断定不出半个时辰,虞子期就会发现她溜走并派人出来追赶。

而她此番直奔着西北方的沛县去,打算在那里歇一晚再走。虞子期一定会让人往去咸阳的官道去追,她偏就不走寻常路,先去有与她不睦之人的地方躲避,待追她的人都走远了,她便能安心赶路了。

沛县离下相不算远,楚意马不停蹄地赶路,午时就已经牵着缰绳悠然自得地穿行在沛县锣鼓喧天的街市里。不远处的狗肉铺子正是生意好的时候,狗肉汤醇香浓郁,隔着几条街都能勾起人腹中馋虫。

楚意晨起就在为出嫁准备,哪来的工夫吃饭,又在马背上颠簸了一个早晨,闻着这香味儿,肚子立马不争气地咕噜噜叫起来。可她想起家中受尽宠爱的猫崽儿软软以及它的好友看门狗黄豆儿,便对那家狗肉铺子望而却步。

幸而离楚意最近的不是那狗肉铺子,而是个巴掌大的面摊。她在吃食上不算挑拣,也知道自己此行出来不是游山玩水的,便牵了枣红马打算去那面摊子上凑合一顿。

突然有人从后一巴掌重重拍在她肩上,力道之沉,立刻叫她龇牙咧嘴,回头一双美目圆瞪,“哪个不长眼的?!”

不想那人不但没有道歉的意思,反而一副重逢故知的欣喜模样,拱手向她,“啊呀,好兄弟,兄长我盼星星盼月亮可总算把你盼来了。”

“谁是你……”楚意话还没说完,这厮就用力勾住她的肩膀,他身上全是酒味汗气,熏得她几欲作呕,拼了命想挣扎出去。

可他到底是个男人,力气之大是楚意不能比的,他只管箍紧楚意瘦小的肩膀,将她往那间狗肉铺子推,“你也真是,拖了这么久才肯来沛县看看兄长我,也罢,你嫂子最近身子不爽快,家中无人煮饭,我便在外做东,请兄弟一顿便饭,先为兄弟接风洗尘。”

“大叔,不用……”楚意进退不得,硬生生被这厮按着坐在了那狗肉铺子最靠里的位置,走也走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他问老板娘要来半斤狗肉,二两烧酒。

楚意被这不知何处冒出来的家伙搞得万分摸不着头脑,不自觉中,竟然被他牵着鼻子走了。她看着那热腾腾的狗肉,凑近了只觉又腻又腥,登时半点胃口都没有。

这厮倒好,自肉上桌就跟饿死鬼投胎似的埋头一通狂啃,还要装作热情地推一盘子过去给楚意,“吃啊兄弟,快吃,这回包你吃个够。”

然而楚意低头看了看那盘被他东一口西一口啃得十分难看,又满是唾液的肉块,气得脸色铁青。她暗中打量他,麻布短褐上补丁一摞一摞的,穿烂了的草鞋上还沾着湿泥,面目还算周正,但眼白混浊,一看便知他心术不正。

待他风卷残云地收拾了半桌子酒菜后,老板娘前来问他算账才是重头戏。只见他用油腻腻的手在身上摸来摸去,假作懊恼大意姿态,“啊呀,啊呀,兄弟呀,兄长出门匆忙,这钱袋子还在你嫂子那,忘了要回来,你看这,这……”

原来是个想要骗吃骗喝的地痞无赖。楚意懒得继续看他耍猴戏,施舍般丢下几个铜板子儿,冷冷嗤笑一声,提了马鞭起身就走。

没走几步,她忽地身形一滞,背上似有千万条冷蛇游走。

她的马不见了。

楚意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骗吃骗喝不过是调虎离山的幌子,人家原来打的是她那匹枣红马的主意。若是现在转头回去和那无赖理论,没有证据他定会抵死不认的,且既然有帮他盗马的,那定然还有其他同伙在附近盯梢,她要是贸然闹起来,指不定得惹出多少不该有的乱子。

她孤身在外,还需小心翼翼掩饰自己的女儿身份,本就该低调行事,不能张扬。但如今一出门就吃了闷亏,是她所不能忍的。

旁边卖蒸糕的小贩看不过眼,与楚意搭话,“小哥儿,你是头一遭来沛县吧?那刘老三是我们这出了名的无赖头子,专行坑蒙拐骗之事,被他盯上你只能认栽了。”

楚意眼前一亮,“刘老三?可是那个娶了吕家大姑娘的癞蛤蟆刘季?”

小贩眉开眼笑地点头,“对对,就是他。”

楚意心道,自己真是天生和这吕家人八字相克,这回不见吕荷碍事,倒是她姐夫前来招惹。但也是对着吕家人她才不会有所顾忌,旋即笑问那小贩,“给我拿二两蒸糕,我有法子治他。”

小贩高高兴兴地吆喝一声,取了荷叶包好二两蒸糕,叫楚意好生拿着。楚意拿着热乎乎的蒸糕,重又走回那间狗肉铺子,那刘季还厚着脸皮在里面大口吃肉,大碗喝酒,丝毫不在意周遭鄙夷嗤笑的那些指指点点。

楚意坐回自己方才的位置,刘季的眼中闪过一分惊疑,转而嬉笑道,“兄弟,你这是去哪了,兄长我还以为你生气了哩。”

楚意学着男人模样一拍大腿,做个豪爽样儿,“兄弟我这不是怕大哥你肉吃多了腻着,特地给你买了蒸糕解解腻么?虽说你我萍水相逢,互不通晓家门姓名,但相逢即是缘,你既叫我一声兄弟,我就认你这位大哥。老板娘,再上整斤狗肉,三两烧酒来,我要和我这位大哥痛饮一场,不醉不归!”

她这话说得极快,丝毫不给刘季插嘴的机会,那老板娘也看准了她是起了教训刘季的意思,方笑应道,“好嘞!好酒好肉少不了,两位当心别撑着!”

刘季也道是遇到了个有钱的二愣子,笑得越发开怀。待酒肉上桌,楚意举杯相邀,二人各怀鬼胎地各自将一杯烈酒灌喉,便若无其事地啃肉吃蒸糕。楚意暗暗观察着刘季,他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