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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一十三节事态严重

“崇礼社?哥老会的堂口?”

“是的,副座,那些不明人员最后都回到了崇礼社。”

邬春阳和归有光查清影院周边埋伏者的来历之后,没有留下任何人监视,直接回到了位于南岸的指挥部。

因为他们的敌人不是个体,而是一个组织,一个成员遍布山城的组织,只要监视人员露出一丝破绽,行动就有暴露的可能。

与其冒险监视,不如先暂停行动,汇报完再决定下一步怎么办。

另一边,左重听完两个手下的汇报,丝毫没觉得意外,当知道目标日谍身份的那刻起,他就猜到了某些事情。

“走,去找孙仁义聊一聊。”

起身说了一句,左重率先走出又冷又湿的帐篷,邬春阳、归有光亦步亦趋的跟在身后,三人乘车直奔山下的海棠溪码头。

等汽车停在文仁堂茶楼的门口,茶倌又迎了上来,笑呵呵的将他们请到桌子旁坐下,自己一溜小跑去叫孙仁义。

没过多久,一身绸缎长袍的孙仁义从外面匆匆进来,发生了手下被杀的事情,他这个掌旗也有不少事要处理。

见到左重,他连忙请三人到后堂,大堂人多眼杂,不适合谈事,更不安全,谁知道会不会有人突然给他一刀。

四人分别落座后,茶倌给几人倒了杯茶,便很守规矩的退了出去,不过归有光突然拿出烟站在门口放起了哨。

“左长官,你这是?”

孙仁义看了看归有光,又看了看一脸淡定喝茶的左重,有些疑惑的问道。

“没什么,日谍猖獗,我这兄弟也是为了咱们的安全着想,来,喝茶。”

左重用盖碗撇了撇杯中的些许浮沫,笑眯眯跟对方解释道,接着又轻描淡写问了一个问题。

“对了,孙掌旗,这个茶倌跟了你多少年了,能负责公口,一定很受你的信任,是亲戚?”

问完,他眼睛瞥向孙仁义,嘴角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看得对方心中发慌,不过孙仁义还是老老实实回答了。

“跟了我有十多年了吧,不是亲戚,那时候民国刚成立十多年,各地都在打仗,城里到处是逃难的百姓。

这娃儿从豫省老家跑到山城来差点饿死,我看着可怜就收他入了哥老会,怎么?左长官是不是有事要他去办?

你放心,别看他年纪不大,但也是老茳湖喽,人脉也广,你有什么要办的只管说,他肯定能帮您办好。”

能听得出,孙仁义非常看好茶倌,将其安排在公口负责接待客人,甚至有培养成下一代掌旗的意思。

与漕帮、宏帮不同,哥老会的暴┴力属性要少很多,行走茳湖全靠名声和这张脸,认识的同门越多,能量越大。

所以茶倌这个差事还真不是什么人都能当的,为人处世应对得当是基本要求,而且得掌旗信任才可以担任。

左重同情地看了看对方,口中轻轻吐出一句话:“多谢孙掌旗的美意,左某可不敢让一个日谍帮忙。”

“哎呀,没得事情,不就是日谍谍……谍……”

孙仁义的客套话刚说到一半才意识到不对劲,舌头当时就打了结,自己的亲信什么时候成内奸了。

要是某个没有头发的人和徐??增知道他的想法,一定会非常理解,毕竟在出家贼这种事上,没有人比他们更懂。

视线回到茶楼,孙仁义满脸不敢置信,结结巴巴道:“不可能,我看着他长大,他认识什么人,说过什么话,孙某都清楚。

对,这里面一定有误会,左长官,请你一定要好好查清楚,不能冤枉了好人,他是我精挑细选出来,准备当堂主的人选。”

这位哥老会大佬有些失态,可以理解,任谁知道跟了自己十几年的晚辈是内奸,都会难以接受。

可这在情报领域很正常,潜伏几年、十几年,甚至几代人都有,比如特务处当年在金陵破的那件案子一样。

孙仁义激动的看着左重,试图从对方口中得到一句否定的答复,但是左重的回答注定要让他失望了。

“抱歉,孙掌旗,你的茶倌真的是日谍。”左重面色慢慢变得严肃,反问孙仁义:“你记不记得昨天他穿了什么颜色的衣服?”

“黑色,黑色怎么了,难道穿黑色衣服的就是日谍吗?”

孙仁义被这个问题搞蒙了,语气难免有些冲。

“不,国府没有哪条法律不允许穿黑衣,问题是鲜血时间久了呈现暗红色,混杂在黑色中很难分辨。”

左重不在乎对方的态度,继续讲出自己怀疑茶倌的理由:“凶案现场的情况孙掌旗也看到了,凶手手段残忍,到处可见鲜血。

连墙壁、地上都有血,凶手距离更近,不可能不沾上,奇怪的事情来了,你我的人都没发现案发时有人衣物上带血,对吧。

这说明什么,说明凶手要么在现场换上了新衣服,要么有办法让人看不见血迹,换衣服不现实,万一被人撞见很容易暴露。

恰好那天勘察现场,我不小心在衣袖处沾上了血,在茳边沉思时我从黑色衣服上闻到了一股味道,但用肉眼却无法观察到。

直到那时我才反应过来,去寻找那5名袍哥的茶倌穿的正是黑色衣物,回来时身上还满是泥水,恰好可以遮盖住所有的气味。

而且我们刚要找可能见过日谍的人问话,这些人就被灭口了,日本人对我们的举动似乎一清二楚,你说说,这是不是很巧?”

讲到这里,左重意味深长的对孙仁义说道:“做我们这一行的都知道一条真理,那就是所有的巧合都是精心的安排。

孙掌旗,你也不必太生气,你的确在茳湖上行走了很多年,可被职业情报人员欺骗不是什么丢人的事。

我们所接受的一切训练,就是为了欺骗敌人,利用敌人,不要说你,就连中统的……总之这件事很正常,不用介意。”

这话说的很好听,孙仁义真想拽着对方的衣领问一句,要是你培养十几年的手下是地┴下党,你特娘是什么感想。

不过想法终究是想法,他知道真要这么干,自己恐怕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这帮苟特务没一个好玩意。

另外,即使内心已经相信了左重的解释,孙仁义却依然不死心,仔细想了想,还真从中找出了一个破绽。

“左副局长,如果他是日谍,为什么要留下活口,一旦目击者醒过来,那他岂不是暴露了,这一点如何解释。”

说着说着,孙仁义的眼睛越来越亮,不管从什么角度考虑,他都不希望自己手底下出现日本人。

面对这个问题,左重轻笑一声:“解释?那要是目击者也是日谍呢,你不会觉得对方在你的文仁堂这么多年,只为了潜伏吧。

要是我没猜错的话,通过茶倌进入哥老会的人应当不少,你的海底(花名册)上肯定有记录,还需要我再多说吗?

日谍不傻,我们让他去找人,结果人死了,他是第一嫌疑人,必须找一个人证为他证明,所谓目击者无非是出苦肉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