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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第一滴血

上一次打信号弹时,众人都沉浸在对青铜门的巍峨惊叹上。

此刻信号弹再起,张守鱼看得更加细致,也瞧见了不一样的宏大光景。

密密麻麻的浮雕,随着信号弹的白磷光斑升腾而逐渐展露。

有大有小,数量极多,不可计数。

最下方的浮雕最为清晰,能看到无数鬼脸娃娃,互相撕咬争抢着往上泅游,宛若在无边苦海内挣扎上岸的冤情债主。

再往上是密密麻麻的重甲阴兵,披挂无面,坐骑狰狞,手持猎猎旌旗遮天蔽日,杀气腾腾好似海啸山呼。

目力所及的最上方最为壮观,两只不能被称为人的人形雕塑左右开弓,高耸入云壮阔如渊,像两坨巨大山峦一般分列两侧。

巨大人形雕塑皆千手千足,胸膛生目,赤发缭乱如狂蛇肆虐。

观其外形有些像泰国教派中的四面佛像,可这两尊巨像头颅不止四颗,无数颗表情姿态各异的头颅挤满门扉。

或狰狞,或怨毒,或青面獠牙,或慈眉善目,或阴险狡诈,或清静无为。

除此之外,两尊巨像的数千手掌中皆持法器,法器种类亦完全不同,有藏传佛教的降魔杵,亦有道家的拂尘和麈尾,亦有苗疆走尸祭祀使用的通灵器、东北萨满教派使用的招魂幡......还有更多,张守鱼并不认得,也叫不出名讳了。

信号弹的持续时间有限,光芒从高处消逝的一瞬间,张守鱼站在远处,最后瞭望了一眼青铜门的大致全貌。

远远望去,那两只巨像凌驾于众生百态苦乐之上,脚踏烈火海洋万物生灵,横跨阴阳两道又超脱五行轮回。

它们一左一右,各自伸出部分手掌,在两扇门中央的铺首衔环处做出拉拽门把手的动作,神态纤毫毕现又栩栩如生,恍若下一刻就会将门开启,欢迎一众入此门者来到阿鼻地狱!

信号弹泯灭,只剩下最低处的手电光斑,可张守鱼心里的震撼还是久久难以平复。

“山不可有其巍峨,海不可有其澎湃,阴阳逆旅不可改其法相,古今大势不可动其根骨!”

张守鱼由衷赞叹了一嘴。

此时此刻没人会说他矫情,唯有亲临在它脚下,才能真切感受到它所带来的震撼莫名。

“这上头雕的是啥?”

汉阳造完全看不懂,他看向步南栀,步南栀也摇摇头,看向了乾二爷。

“老朽并不确凿,看起来有某些隐喻,好像在讲一个庞大的故事,古人总是喜欢在墓地上沟通天地阴阳,当然更多是墓主人个人好恶,或彰显一生地位的外显皮囊。”

这话说得模棱两可,张守鱼能看出乾二爷无法解读,当然他自己也完全不能看透。

“我泱泱华夏青铜铸造技艺已久,不过能担负起如此大规模工程,且青铜器还在大面积使用的时代,料想应当是春秋战国到秦时的手笔。”

乾二爷说得老脸通红,能看出他此刻是真的激动。

其余土夫子也满脸亢奋,毕竟若这当真是秦朝的墓,以如此规格如此门面,即便有土夫子先入造访,也绝对够他们分一杯羹。

毕竟这种规格的先秦墓,仅仅是一杯羹,也足够几辈子的奢靡无度了!

司徒零没有发表意见,毕竟这不是他擅长的领域。倒是张守鱼此刻最为镇静。

镇静片刻后,张守鱼清清嗓子,说了一句让大家略带扫兴的话。

“诸位,俺怎么觉着,这不像是秦代之前的墓啊?”

“怎么说?”

听闻此话的众人神色一滞,乾二爷丝毫不在乎张守鱼反驳他,反倒是带着一个老学究该有的谦卑,摆好脸色虚心求教。

大家这么瞧着张守鱼,搞得张守鱼有些不好意思。

“咳,诸位,其实俺也只是推测罢了。”

“小友但说无妨,老朽洗耳恭听。”

“前辈,俺觉得即便春秋战国时期青铜铸造技艺优良,可列国征伐皆亟需青铜储备,耗费如此巨量青铜来铸造墓室显然不妥,毕竟您瞧见了,这还仅仅只是个门面。”

“说下去。”

乾二爷很明显听进去了。

“这个......再者说,春秋战国时期诸国分裂,国力都不算特别鼎盛,似乎也没有钱财来铸造此等墓室。就像季平子墓穴那般,大多都是依山而建的洞穴制式才对。”

“小友言之有理,可秦国一统天下,秦皇陵迄今为止都震惊世人,无论从财力还是国力来看,扫平六合的始皇帝当有此实力了吧?”

乾二爷很显然聊兴起了,能看出他多年来钻研学问,能跟他坐而论道的家伙并不多。

张守鱼能以小小年纪对答如流,乾二爷已经笑得满脸褶子了。

“乾施主,始皇帝的确有这般实力,可既有始皇陵在先,那便没必要给自己再造个墓吧?”

张守鱼一语点醒梦中人。

的确,若眼前青铜门当真是一处大墓所在,那必然不会是秦朝的墓,毕竟秦朝已有始皇陵在先,秦始皇没必要重蹈覆辙。

“二位,那会不会是秦朝某位三公九卿的墓室?”

步南栀适时提了一嘴,张守鱼还未回应,乾二爷便率先摇了摇头。

“不可能的,张道长刚刚提点了老朽,的确是老朽疏忽了。这种惊为天人的墓地,已经与始皇陵不遑多让,试问哪个三公九卿有资格与秦皇比拟?”

“乾二爷说得对,再者说以当时的秦朝国力,铸造长城和始皇陵已经耗费无数人力物力,恐怕再造此处有些力不从心。”

司徒零也参与进来,不过他眉梢紧锁,很显然在分心想着别的事情。

乾二爷捋捋胡须,望着巨大的青铜门满腹感慨。

“古人智慧非我等可以臆测,刚刚老朽又想到一点,秦朝疆域根本就没过辽东山海关一线,因此这古墓是秦手笔的概率更低了些。”

诸多证据摆在眼前,众人的探讨再次回到原点。

张守鱼找汉阳造也要了一把手电筒,拍亮后缓缓扫过青铜门的下垂,看了半晌后喊了大家一声。

“诸位,俺若猜测不错,这地方应当是魏晋南北朝时期的手笔!”

“张道长,此话何来?”

虽共事不久,可张守鱼的见识已经令乾二爷折服。

“俺也只是随口乱讲哈,俺从前修道时喜欢研读晋朝道经,俺修行的上八门道统也是在那时候传下来的,因此对这一时期比较了解。”

“等一下,上八门?你是上八门传人?”

乾二爷闻言一惊,张守鱼亦是一惊。

“不错,乾施主您听说过?我们这一脉向来不显江湖的。”

“老朽活得久了,自然知道一些。据传言上八门一脉单传,每一代都是高深莫测的隐士高人,老朽没想到行将就木之际,竟还能与一位上八门弟子相交!”

乾二爷这番话,无疑又将张守鱼捧到了新的高度。

其余人也都纷纷侧目,他们不懂得道统传承,却也能听出张守鱼来头不小。

司徒零推了推金丝眼镜,像往常一样拍了拍张守鱼的肩膀,只不过这一次拍得有些意味深长。

“小道长,你这“游方道士”还真是有够油滑的啊。”

张守鱼尴尬一笑,将话题又转回到青铜门上。

“诸位俺还是说这门吧,据俺推测,这上面的浮雕很有东晋顾恺之的衣袂飘绝之风。再者说东晋时期北方群雄并立,无论是前燕后赵,还是北燕西秦,大多也学习过东晋之风骨,因此这青铜门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