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云鹤苏醒的时候已经近午夜，我苦熬了两天，实在太累，趴在床边，不自觉竟然睡了过去。

只觉得手被人牵动了一下，我立马惊醒过来，睁开眼却正撞入他眼中。

他大约也是刚醒不久，正在面色无波的睁着狭长的眸子看着我。

因他后背中箭所以一直保持着侧卧的姿势，而我又一直趴伏在床前，此时我们四目相对只有一拳的距离而已。

入夜后我就打发了宫人去休息，内殿里的灯火彻夜通明，这里只有我和他。

“……你……想不想喝水？……”我被他看的有些心慌，忙开口问。

他未语，只是缓缓合了下眼帘，几不可查的点了下头。

于是我便想起身，而一直与他握着的手臂一片僵硬酸麻，我才回过神，此时我们的手还握在一起。

他似乎也发觉到了这点，这才慢慢松开了我的手。指节动作僵硬，也与我一般无二。

我走至桌边，被握着的手短时间内是不会恢复日常了，于是我用一只手拿了杯子倒了水，然后回到床边轻轻的凑到他嘴边，看着他就着慢慢的喝了两口。

他依旧很虚弱，闭上眼睛缓一缓又会睁开看着我，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半晌，他嘴唇蠕动了下，声音却模糊。

应该是有什么需要，我忙凑过去听。

“……你……没丢下……我……真好……”

我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听混了，再看他时，他却闭上眼睛，猜测他大概又昏睡了过去。

我深吸了一口气，心里五味杂陈。

忍不住点了一下他的额头：“我倒是十分想丢下你，但我怕被人说我狼心狗肺。”

但，他似乎是听到了，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我去外殿叫了医政，他诊过脉说，幕主福大命大，细心调养就好，性命应该是无碍了。

若是福大命大，也不至于此生命薄了……

我心中已经大致猜到了一切，但我该怎么去求证……

若是年幼时他为了救我而如此，我该怎么面对他，我又能怎么做来弥补他……

我在软榻上眯了一会，听到他的轻咳便醒了过来。

又喂他喝了一些水，他似乎好了一些，话也说的清楚了。

“殿下...臣还以为此生就到此为止了...”

“若让你就这么死了，我岂不是要对你愧疚一辈子，再也不能随心的去潇洒了。”我叹了口气。

“殿下，臣本就命薄，死亡不过早晚而已。殿下无须记挂在心。”

“不过要我一个荫庇凤家的承诺而已，你何必如此....”

“没有臣的付出，殿下会荫庇凤家吗？”

我沉默，若没有你，凤家就这么发展下去，迟早要被皇伊贤忌惮而削弱甚至抹除。

“我怕，我做不到你所期望的那样。”我避开他的眼睛，转身看着桌台上的烛火。

“殿下无须做什么，殿下不出手，便是对凤家的恩赐。”

我？我确实或直接或间接的让凤家子弟折损了好几个，但.....

“你是怕我左右哥哥对凤家的态度是吗？”我突然想到了这一点。

“没错，这天下要说谁最让陛下在意，唯有殿下一人而已。殿下自幼陪伴在陛下身侧，对陛下来说，天下与殿下一般重要，或者...其实殿下更重要一些。所以若是殿下有心要凤家败落，那么陛下不会反对。尤其是我阿姊因为臣的事，对殿下多有得罪，更是让陛下产生了厌恶之情，还累及了皇子。”

我默然不语，他说的没错，我与皇伊贤多年相伴的感情最终还是高于他对凤凌霜的爱，尤其是凤凌霜还一再的拿这份宠爱来陷害我，利用他的情况下，更是一再的挑战了皇伊贤的底线。

凤家拿救了龙脉而折损了继承人凤云鹤的事情，来逼迫皇伊贤允诺次帝纳凤云鹤入紫宸宫。

皇伊贤深知这救的不止是我的性命，更是整个皇朝的气运命脉。正因为如此，才根本不能再拒绝凤家的请求。

他深知我的脾气，我对夙歌的执着。更了解让我答应与别人成婚会对我带来多大的伤害打击。

所以他并不是只是因为凤凌霜身怀有孕跪求他，他才心软了过来求我，求我答应凤云鹤做幕后之臣的。而是因为凤家拿亏欠这件事来逼迫他，逼迫的他毫无反抗的理由。

但我却无视他的示弱，还强烈反对顶撞了他，皇伊贤一时情急愤怒憋闷才动手打了我。

他说过这是我们兄妹两个欠凤家的，我们不能拒绝....

实则，更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