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御书房跪着，只觉得膝盖疼的厉害，真是不跪不知道，这叩拜大礼当真是如同上刑一般。这御书房的地砖又未铺地毯，我咬牙强撑，不肯站起来跑去找皇伊贤撒娇服软。逐渐的膝盖小腿都已经冰凉麻木了。

我哪里会有背叛他的意思，多年来我们两个相依为命，我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就不能选择嫁给自己喜欢的人。

让夙歌做幕后之臣？我第一个就不愿意，我爱的人心高志远怎么能就此在深宫中被埋没。皇朝那些女帝的幕后之臣哪一个不是如同后宫女子一般蹉跎一生。我的夙歌生而为夙家，为战场，绝对不是为了成为一个幕后之臣。

我胡思乱想着，都没发现皇伊贤去而复返，静静的在我身后，看着我倔强的跪着不肯向他示弱。

“你，就这么喜欢他？”他的声音乍然响起。

我一愣，郑重的回答：“正如你喜欢凤凌霜一般，纵使知道会让凤家实力变强。也不肯放弃。我爱夙歌，并不参杂任何利益。”

“朕与凌霜不同，我们自幼相识，她对我帮助良多。右相曾经也不是如此贪恋权势。”皇伊贤淡漠的讲。

“我与夙歌第一次见面便认定了彼此，虽不如你与凤凌霜一般度过那么多风雨，但我们两个的心意从未改变。”

“是吗？他若知道你是次帝，依旧会待你如初吗？据朕对他的了解，他可不是个甘居幕后之臣。”

“正因如此，我才想只做他的妻，不做这次帝。”我毫不退让。

“阿卓…”皇伊贤皱眉。

“我是嫁人，又不是卖给别人。我不明白小贤你为什么担心。难道你是怕我嫁给夙歌就不认你这个哥哥了吗？”我轻拽着他的袍尾求他。

“朕哪里会是如此小气之人。罢了，这些以后再说吧。左右夙歌短时间内不会回京。你也好好想一想这其中的利弊。左相若是真的同意你们两个在一起，就不会故意引你去看那些纸灯笼了。他若不肯认你，那么夙歌真的会违抗自小养育他的祖父吗？阿卓，这群老狐狸面前，只有利益。没有被儿女私情干扰这一说。”皇伊贤扶我起来，说的真切。

我有些回不过神来，左相……不是因为感念我愿意为了夙歌放弃帝位吗？…为什么与皇伊贤所说的不一样…

“阿卓，不要被事情表面所迷惑。”皇伊贤最后提点了我一句，便再也不提此事。

他扶我坐在御案后的龙椅上，自己则蹲在我面前，为我揉着已经僵硬的小腿。

“朕之前怎么没发现你这脾气如此倔强。你不是整日以现代人自居，绝对不肯下跪吗？怎么样？现在知道是什么滋味了吧。”他抬头戏谑的一笑，看着我。

我则还沉浸在之前的事缓不过神：“若是左相不同意，为何没有直接拒绝我呢……”

“那是因为他也不愿意得罪一个现在对夙家还有帮助的人。”皇伊贤揉了揉我的额发：“不要再想了，朕允许你们继续在一起。以后的事我们以后再说，好吧？”

他终究不忍心直接断了我的念想。我伸手揽过他脖子，头埋在他颈间：“哥哥，我突然很不想长大，我想像以前一样与哥哥在这宫里相依为命，没有这么多的烦恼。”

“傻丫头…”他回拥住我：“哥哥会永远保护你。他们谁也别想伤害我的阿卓。”

“哥哥，等你有了嫂嫂后，是不是会就不管我了。”我继续撒娇耍赖，抱着他不肯松手。

“是啊，就你这整天来气我，我为了多活几年可真的不想管你了。”皇伊贤故作生气的说着，却将我抱紧：“但这天下，朕只有你这一个亲人，哪里肯放你走。”

霎那间，我心中五味杂陈。说不上来的酸楚和难受。

休息了几日，我觉得自己状态好多了，便向皇伊贤提出想去千阁学坊继续学习督办改革事宜。

皇伊贤听容若回禀过我的演讲，和现场学子的反响。便不阻拦我，只是又增派了不少人手明里暗里的来保护我。

回到千阁学坊，容若却转交给我一封书信，我还以为是夙歌的。却不料打开来看，却是奕雀煌的落款。

零卓亲启：

当你看到这封信时，我应该已在回瑞霖的路上。既然你选择了依照命数而活。我亦无权更改。

你不知我为何知道公历，其实很简单。我曾在那个世界陪伴过你九年，只不过你看不到我而已。

如今我已明白，为何兜兜转转非要如此安排。这场考验不只是你，我亦身在局中。

愿他日我们再见，将此生的路一起走完。

奕雀煌书

我看完抬手便想撕个粉碎，但终究还是停住手，无力的将信丢在桌子上。

奕雀煌曾到过那个世界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真的懒得去猜测。

我真正头疼的是每个人都在或明示或暗示我与夙歌没有将来，但我尚且想不明白，我们彼此相爱，到底是触犯了什么，会变得如此艰难。

我真的开始对夙歌知道我是次帝时的反应忐忑，他会不会依旧坚守我们的感情，我第一次没了底气。心里惶惶，看不到我们两个将来的路。

看着四周古色古香的一切，我趴伏在桌案上，随意抄了支笔无意识的涂画，若是在那个世界，我们两个哪里会有如此多的顾忌。

想起自己还没有写第二封给夙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