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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 我恨我什么也做不了

周一上班的时候,沈宸发现吴泽和岳志强脸色不太对,甚至有些魂不守舍。

“老哥,你们怎么了?”沈宸还没见到过他们这幅样子过,好奇地问道。

没想到岳志强和吴泽皆摇摇头,缄口不言。

吃过午饭回到店里,两人才关上店门和沈宸慢慢说了起来。

“两天前,我、阿泽和其他一群朋友参加了一个举办了好多年的活动。”岳志强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了一口说道。

十二月十三号早上十点,金陵上空像往年一样响起了凄厉的防空警报声,城中人人肃穆,静默哀悼。

十二月十三号晚上七点,吴泽和岳志强和其他一群人从明故宫出发,沿着预定的路线进行纪念游行。

吴泽也喝了口茶说道:“我们也算是这个纪念游行的元老了,我们高中的时候就开始参加这个游行,当初还是我外公一个学生介绍我们进去的,一开始里面基本都是大学生,后来也有其他的人加入。”

“游行就是为了悼亡大屠杀中的死难者,所以每个人那天晚上都要身着白衣,手持白蜡烛。”

岳志强说道:“后来我们外出上学,每年这个时候也会请假回来参加。”

吴泽点点头说道:“当天我们差不多有六七百人吧,分了好几组,排成一队从明故宫一路慢慢往南走去。”

“和往年一样,我们的游行分为两阶段,一段是三公里,这是给时间不太充裕或者体力不太行的队员准备的。还有一阶段就是十二点十三公里,这算是全程吧。当然实际距离不会这么精确,取这个数字也是为了祭奠。”

沈宸点点头,安静地听下去。

岳志强说道:“我们这个游行每年都举办,所以好多人也是知道的。当然也不时有行人停下来观望,还有人问我们领队的几个队长这是怎么一回事。”

“很多询问的人听到我们队长的解释以后,也会要求加入队伍中。”

“最早的时候我们对这样的事情是没有准备的,最近几年也有了准备。”

“我们会有队员专门带着白蜡烛和戴在手臂上的白布,如果有人要加入就会分发给他们。”

“不过我们会提前说好,参加游行的时候除非特殊情况不能说话,更不能拍照,要保持肃穆。”

岳志强突然恨恨地说道:“这也是为了好好地祭奠。我们以前就遇到过几个混蛋小屁孩,把这件事当好玩了,一路上叽叽喳喳的。当时我就把那几个小屁孩给揍一顿,被阿泽拉住了。后来那几人被我们队长劝退走,纪念才能进行下去。”

吴泽点点头说道:“走了将近两千米,我们的队伍又多了好多人。但是走到光华门的时候,发生了我这辈子都忘不掉的事情。”

沈宸更加好奇了,给吴泽杯子里续了点热茶。

吴泽又喝了一口说道:“本来光华门那里如今就是一片现代建筑,虽然有一个光华门公园,但是基本就是遗址了,什么都没有。”

“我们当时走路,眼睛都没怎么看前面的,因为有队长带着。但是走着走着我发现很不对。”

“我感觉走了很久的路,照理说早就该在红绿灯拐弯了,就算是临时改了路线,那也该在红绿灯的地方停一会啊,可是整个队伍连停都没有停,就只管向前走着。”

“我向旁边望了一眼,发现还是普通的建筑,没什么异常。但是我抬头一看,却看见了一道砖砌的城门。”

“城门非常雄伟,非常像我在老照片上面看的光华门。前面浩浩荡荡的队伍正悄无声息地向黑漆漆的城门内走去。”

“我当时想叫喊,却发现自己已经叫不出声音来。想要向两旁走,却发现两旁好像有空气墙一样,只能直直地向前走去。”

“我拍了拍前面人的后背,他根本就不理我。我看了眼后面的强哥,却发现他也好像失去了意识一样。”

这时岳志强说道:“我的经历和阿泽差不多,只不过我是发现周围突然变得黑漆漆的,才感觉到不对。”

“不过那时我也拍了拍阿泽,他也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吴泽说道:“后来我们也和其他人交流过,情形大同小异,只不过所有人都感觉整个队伍只有自己是清醒的。当时我还真的有点害怕。”

岳志强说道:“我其实也害怕,不过想想一般情况下三五人近不了我身,所以也没有特别紧张。”

吴泽又说道:“我随着队伍走进城门,却发现自己仿佛处在了一个奇特的空间里。”

“按照那个空间来说,我是刚刚从火车上下来,一同下来的还有队伍中的其他人,只不过他们刚刚下来就和我走散了。”

“当时火车站的月台上挤满了人,看起来全部是一些达官贵人。”

“只不过所有人都没有发现我,我好像只是一个观察者。”

岳志强说道:“我也差不多,只不过我倒没有在车站中。我感觉当时整个队伍停留在城墙上方就不动了,我也只能停了下来。”

吴泽点点头说道:“确实,和其他人交流以后才知道,走进光华门之后看到的情形也是每个人都不同的。”

吴泽又说道:“我被人潮向外挤了出去,然后那些达官贵人逃命似的,带着行李家眷和宠物蜂拥挤上了火车。”

“我走出车站,看到一幅乱世的景象。”

“每个人脸上都满是惊慌和恐惧,街上的每个人都在向不同的方向奔跑。力气小一点的小孩、女子全部被挤倒,但是所有人都不顾上这些,只管继续向前逃去。”

“我能看到一些人在大声叫喊,也能看见那些被挤倒的小孩、女子哭泣着呼救。但是我听不到他们的声音,只能看到他们的嘴巴在绝望地张开、闭合。”

“我也不能帮他们。就好像我和他们完全处于两个世界一样,我对他们遭遇的一切无能为力。”我沿着那条老式的街向前走去,一路上那些曾经高高挂起的酒楼招牌已经被人潮和车流碾得破碎不堪。一些车子完全不顾路人的性命向火车站冲去,来不及避让的人全部被车撞得断了四肢,有的倒在了血泊中再也没爬起来。”

“有的丈夫紧紧抱着怀孕的年轻妻子坐在街角擦拭着眼泪,妻子显然经受不住高强度的奔波,已经奄奄一息。”

“有的母亲背着襁褓之中的婴儿奋力地跑着,婴儿趴在母亲的背上,睁大眼睛望着周遭的世界。”

“有人从高楼上跳下,我能看到他口中癫狂的呼嚎。”

“有人站在巷子口,麻木地看着慌乱的人群。”

“我看到一个穿着粉色碎花裙的小女孩,抱着她那雪白的大狗趴在她家二楼的窗台上,和她妈妈一起焦急地等待着父亲的归来。”

“所有人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