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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烧肉

闲聊的众人都忍不住笑了。

汪振东见她们一个个都不信也没解释, 事实会替他证明。

杜大厨要教硬菜,不论前台打菜卖票的,还是平日里买菜打杂的人都朝伙房跑去。一个个拉开架势等着杜大厨传授厨艺。

鱼是做给学生吃的, 就不可能一条一条的来。杜春分把鱼剁成小块, 徐广富去烧火。

油热煎出金黄, 香味飘满整个厨房。

杜春分道:“煎鱼的时候千万要注意不能翻动。”

徐广富一边看锅底下的火一边问:“这样就好了?”

“咋可能。”杜春分下意识说出来, 不禁问:“没吃过红烧鱼?”

徐广富老实点头:“听说过。红烧是怎么红烧?”

杜春分:“别急。”两面都煎出金黄, 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加酱油, “其实应该加点黄酒, 可惜咱们这儿没有。幸好有姜。”说话间加一点盐, 然后就加水,“锅底下现在这个火就行了,不用再加煤,水炖的差不多就好了。”

徐广富不禁问:“这么简单?”

杜春分点头:“是呀。”

徐广富反而不信了, 这么简单的话谁都可以做啊。

今天做红烧鱼用的是草鱼,草鱼又不贵。

徐广富不禁打量杜春分,“不可能吧?”

杜春分见状, 笑道:“饭店不能这么做。饭店里的鱼都是整条的,葱姜蒜一个不少, 还得勾芡。”

徐广富忍不住说:“我就说嘛。”

杜春分道:“其实也不简单。”

准备去忙别的的人赶紧停下。

杜春分:“做这个菜最重要的是煎鱼。鱼没煎好,等做好肉就散了。酱油放多了不好吃,盐放少了不够味儿。水放少了不行,放太多跟煮鱼没两样。这些都得注意。”

卖票的那位职工不禁问:“杜师傅, 这就是人常说的, 越简单的菜越考验厨师的功力?”

杜春分笑道:“是有这个说法。这道菜谈不上功力, 经常做饭的人只要舍得用油都能跟我做的差不多。”

负责打菜的职工说:“肯定还是有区别的。”

此话一出, 立即有人接道:“当然。别看杜师傅说的简单。就说放酱油, 放多少合适?杜师傅肯定说适量。适量是多少?经常做练出来的。不用称称,杜师傅自己也说不上来。

“还有煎鱼的时候,咱们看不见底下,咋知道什么时候煎出金黄?煎的时间少,翻过来鱼肉就有可能散了。煎的时间长,可能就煎过头,煎成酱色。对吧?杜师傅。”

杜春分微微点头:“是这样不错。咱们这儿鱼肉多,只能用锅铲。要是自家做只有一条鱼,就用筷子一块块翻过来。

“酱油不知道放多少合适,按照自己想的放。但放了酱油就别放盐。快出锅的时候尝一下味道,味道淡再放点盐。这样就能避免把鱼肉做咸了。”

徐广富不禁说:“听杜师傅这样一说,就算我现在知道怎么做,也别想一次就能做的味道刚刚好。除非杜师傅帮我放调料。”

卖饭票的职工忍不住说:“你知道什么时候煎到两面金黄?”

徐广富想一下,心里没底。

杜春分:“不论多简单都得多做。好比煮大米粥,水多水少都不行。还有煮面条,看似简单,一样的面一样的配菜,也很难做出人家饭店那个味儿。”

徐广富懂了:“红烧肉红烧鱼都是红烧,是不是跟这个差不多?”

“差得多。”杜春分看一下还没切片的鱼,“红烧肉先不急,等老汪回来再说。我现在收拾鱼,做酸菜鱼。”

杜春分还没把鱼片切好,红烧鱼的香味就飘出厨房,飘到院外。

如果只是自家小锅做的没有这个效果。

食堂大锅,做鱼的锅铲都是特制的,跟铁锨似的。这么一大锅鱼开锅,可想那个烟多浓郁。然而烟味还未散去,鱼骨汤又冒烟了。

酸菜鱼还没做好,红烧鱼差不多了。杜春分把红烧鱼盛出来,又开始做红烧肉。

红烧肉的味儿可比红烧鱼浓,以至于在食堂路口聊天的人就发现起初淡淡的香味变得越来越香,简直忍不住留口水。

能飘到外面的香味,只有食堂的大锅饭。

有人忍不住问:“食堂做什么吃的?”

有人想到汪振东刚刚说的,杜师傅说,不过了!

汪振东去菜市场买肉,众人都看到了,以为做土豆片炒肉。

结合这个香味,有人大胆猜测:“不会是红烧肉吧?”

“红烧肉?不过了?”有人惊呼一声,说出来也想到汪振东刚刚的话,顿时又忍不住惊呼:“不会吧?”

有人接道:“会不会等一下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十一点四十五,下课铃声响起,学生出来,本该回家做饭的军属们朝食堂走去。

正往外抬菜的几人见状,瞬间决定把红烧鱼留到最后。先上炖冬瓜和红烧肉。

军属们一看当真有红烧肉,就问卖饭票的职工,多少钱一份。

一份冬瓜加一块红烧肉等于一份荤菜的价格。

有人不禁嚷嚷:“不单卖?”

“不单卖。”卖饭票的职工很坚决。

军属们问出口也知道不可能。

猪肉限购,食堂出面买也得用票。除非她们拿着钱和票买。

可虽然只有一块,也聊胜于无。

军属们等自家孩子过来,就买两份冬瓜。

她们不强卖,食堂职工也不用藏着掖着,把红烧鱼弄出来。

红烧鱼不需要跟素菜搭配,然而鱼里面有刺,也只有不怕卡着的学生敢买。不过小学生敢买,食堂职工也不敢卖。

甜儿姐妹几个都是高一学生,不属于禁卖的小学生,就一人要一份红烧鱼和一份冬瓜加红烧肉。

毛蛋还是小学生,只能吃酸菜鱼。

王金氏不需要再接送毛蛋放学,倒是想自己做。孙瑾和王旅长工资高,不差钱,就让她歇着,中午跟毛蛋去食堂吃。

王金氏可以吃鱼,就买了一份红烧鱼和冬瓜。她吃红烧鱼和冬瓜,毛蛋吃酸菜鱼和红烧肉。

少年看着甜儿吃红烧鱼,忍不住说:“我也想吃红烧鱼。”

王金氏:“有刺。”

“我可以吃慢点啊。”

王金氏态度很坚决,“那也不行。赶紧吃你的酸菜鱼。”

少年气鼓鼓地说:“我不想吃。”

王金氏跟他斗智斗勇好几年,斗出经验来了,不急不躁地说:“这个酸菜鱼也是你杜姨做的。你不吃我这就告诉你杜姨。”

少年不甘心地拿起筷子,眼角余光看到身边的甜儿,问:“好吃吗?”

甜儿想笑:“我挑一块没刺的给你尝尝?”

毛蛋使劲点了点头。

甜儿:“别想了。”

毛蛋顿时很失望,一脸幽怨地看甜儿。

甜儿:“回头让你妈做给你吃。”

万一被刺卡到,毛蛋的爸妈也不能怪任何人。

毛蛋的第一反应是看他奶奶。

四年前的毛蛋只知道点头和摇头。

这几年甜儿她们和杜春分有意无意地引他说话,他又天天跟同学在一起,不像以前整天被关在家里,所以如今的毛蛋在熟人面前,就是个有点内向的正常小孩。

王金氏:“想吃自己跟你妈说去。”

毛蛋吃一块酸菜鱼,垫垫肚子,嘀咕道:“我妈妈不会做啊。”

王金氏朝甜儿努努嘴。

四年前的邵甜儿只知道吃饱等饿,啥也不会,包括刷锅洗碗。

四年后的邵甜儿周岁十四,虚岁十五,是个大姑娘了。这两年刷锅洗碗做饭的活没少干,别说红烧鱼,红烧肉她也做过。不过是过年的时候,还是在她爷爷家做的。

毛蛋不知道,试探着问:“甜儿,你会吗?”

甜儿点头。

毛蛋心中一喜,下午放学到家,见到他妈就把人往邵家拽。

孙瑾好笑:“找甜儿玩还得我陪你?王毛蛋,你十一了,不是七岁,大孩子了。”

毛蛋的眉头微蹙:“不要喊我王毛蛋。”

“我不喊你王毛蛋,喊你什么?跟你老师一样?”

少年使劲点一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