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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弟见面

二壮他叔等人互相看了看, 情况好像不大对头。

这人不是林伟杰的同事?怎么看起来那么像故意的啊。

难不成是他仇人。

几个乡下老头想不通,只能朝他身后那群人看去。

那群人分两拨。

从宁阳过来的那群人忍笑忍的脸通红。滨海市陪同人员别过脸去没眼看。

这一幕让几个老头愈发糊涂,他们这都咋了。

几人相视一眼, 摸不着头脑, 索性转向林伟杰。

老杜松手。

林伟杰终于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首长, 我胳膊痛, 不是您。”

老杜恍然大悟, “说你自己啊。你说痛痛首长, 我还以为你说我。”

林伟杰用着一言难尽的表情看他一下, 这个省城来的高官莫不是老糊涂了。

再想想他的年龄, 他姑父的堂兄,不是没有可能。即便脑袋没糊涂,耳朵也早该不灵清了。

“是我没说清。”

二壮他叔等人又互相看了看,能让林伟杰这么说自己的人可不多。这个看起来跟他们差不多大的小老头是谁呀。

不待几人开口询问, 林伟杰问道:“首长,这人怎么办?”

老杜佯装糊涂,顺着他的手指看去, “什么怎么办?”

“首长,我是政府官员, 他当着您的面打我,无异于不给您面子。”林伟杰其实很想说更直白点,然而在一切没弄清楚之前他只能这样说。

此话一出,陪同人员就忍不住为他祈祷, 还是打轻了, 伤疤还没好就开始报复。

二壮他叔不由得紧张起来。

打当官的还是这辈子头一次。

老杜笑了:“他是长辈, 打你几下又能怎么着。再说了, 他看起来也是老实本分的人, 不可能无缘无故打你吧?”

二壮他叔心头一松,立即说:“青天大老爷明鉴。这人该打。这人在以前就是陈世美。”

“陈世美?”老杜佯装不知。

二壮他叔立即说:“对。青天大老爷,你应该叫人把他抓起来砍了。”

“砍了?”老杜佯装惊讶。

其他人跟着附和:“对。你没看过铡美案?”

老杜点头:“看过。”

二壮他叔说:“那你还不赶紧让人把他抓起来?”

老杜的第一反应是看林伟杰。

林伟杰无语又愤怒:“首长,别听他们胡说。”对二壮他叔道:“你那是哪年老黄历?我看十年革命还是革轻了。一结束封建糟粕又出来。像你这种人,当初就该要你的命!”

“我还没要你的命,你还要我的命?”二壮他叔扬起羊鞭,啪啪两下舞的干净利落,打的林伟杰跳脚。

林伟杰慌慌张张朝老杜身后躲去。

先前警卫员把自己的位置让给他,那是知道他没危险,现在可是丝毫不让,还把他往前推一把,怒斥:“干什么你?”抬手把他首长拉到身后。

林伟杰往前一趔趄。

二壮他叔可不是个傻的,他打林伟杰的时候看着呢。

这些人不拉架不劝说,虽然不知道他们跟林伟杰什么关系,想来也不喜欢他。回头到了公安局,估计也不会帮林伟杰作证。

机会难得,二壮他叔立马又朝他身上抽去。

他手太快,跟他一起的几人将将反应过来,立马再次拉住他。

二壮他叔毕竟不年轻了,怕隔着棉衣打的不痛,运足了力气几鞭子就感觉到累,顺势停下来。

老杜这次没等林伟杰叫苦叫屈,问道:“林伟杰,你杀人了?”

林伟杰到嘴边的话猛然咽回去,迟疑不定地问:“杀人?”

老杜颔首:“你不是像陈世美一样要杀人,他至于打你,又让我把你抓起来?”

“不不,没有。”林伟杰顾不上肉疼,赶紧为自己解释,“真没有。我和陈世美那畜生可不一样。我前妻杜春分自己要离的婚。我怕她一个女人带着孩子辛苦,还给她,给她五百块钱!”

本想说一千,到嘴边觉得为了这点便宜糊弄首长不值得。

老杜转向二壮他叔:“他说的都是真的?”

“他放屁!”二壮他叔大骂,“首长你不知道,他家以前穷的,那家伙,要啥没啥。一个窝头一家八/九口人分着吃。要不是春分,六零年代他家得饿死一半。

“这个混账东西,日子一好过就要跟春分离婚。他还倒打一耙,对外说春分生不出儿子。结果离他娘的没三天,这个狗日的就跟当时区长的闺女好上了。”

林伟杰吓得转向老杜,见他若有所思,半信半疑的样子,赶紧解释:“首长,您千万不能听他的,他是——他家得了杜春分的好处才这么说。”

老杜:“这么说是他诬赖你?”

林伟杰点头,“对!他侄子二壮就是杜春分的徒弟,两家关系好的跟一家人似的。比跟你们这些旁亲,还有她亲叔叔都亲。”

“旁亲?”二壮他叔不由地打量老杜,深深地怀疑,“你也是我们小河村人?”

林伟杰觉得自己终于占了上风,“当然!”

老杜没容他说说下去:“先回村!”

“对,先回村!”林伟杰很是得意的瞥一眼二壮他叔,仿佛在说,等回到村里你就死定了。

然而配上他五彩缤纷的脸,二壮他叔只觉得替他磕碜的慌。可他也心慌,小河村什么时候出了这么一里面穿中山装,外面披着黑色长款大衣,梳着大背头,大领导般的人物。

看起来比邵耀宗邵旅长还厉害。

二壮他叔想到邵旅长手里有枪,有枪不怕没枪的,顿时又不怕了,跟其他同伴相视一眼,赶着牛羊,道:“我就看看你是谁家亲戚。”

林伟杰前面引路,陪同人员紧随其后,二壮他叔等人赶着牛呀羊啊在最后面。

田间有麦苗,牧羊放牛的时候需要人看一下。到了村头除了荒草和吐出新蕊的树木啥也没有,不用担心,二壮他叔就把鞭子给村里其他人,大步跟过去。

拜多年革命所赐,无心发展经济,小河村和二十年前没两样。

真要说,那就是房屋更旧了。

老杜沿着村中央的主干道走到一半,他家的房子便近在咫尺。

林伟杰之前说过,小河村家家户户都有点亲戚关系。

杜广元东边是万大娘,跟杜家关系近,西边邻居论起来关系也不远。林伟杰跟万大娘熟悉,那些年这一家子没少找杜春分借粮票,穷的不能再穷,不可能有这么厉害的亲戚。

林伟杰先入为主,指着杜广元西边那户:“我去敲门。”

老杜问:“敲什么门?”

林伟杰想也没想就问:“那不是首长家?”

老杜还没开口,二壮他叔笑得打跌:“他家上数三代就一个识字的去年还死了。咋可能是你这个领导家。哎,我说,你是谁家亲戚?”

老杜指着杜广元家。

二壮他叔下意识问:“杜老二?”

杜广元家的门吱呀一声打开,看到二壮他叔,面色不渝:“叫我干啥?”

“出啥事了?”

小河村很大,但也很小,家家户户都认识。五岁大的孩子能都把村里人认得七七八八。突然来了这么一群陌生人,唯一一个熟人还是林伟杰那孙子,村民觉得不好,连走带跑去找村长。

老杜走的不急不快,偶尔碰到年迈的人还向人点头示意,导致他到杜广元门口,村长那边的人包括村长都跑来了。

老杜的视线从他弟弟身上收回来——杜广元果然跟他想象的一样,怂了半辈子,到老还畏畏缩缩,恨不得整个人缩成团,没出息的很。

老杜像他爹,打小就长手长脚,十八岁就长得人高马大。杜广元像他娘,年轻那会儿没到一米七,年龄上去,他又常年立不起来,伸不开腰,现在看起来顶多一米六的样子。

这么怂的货老杜都不想认,就把视线转向问话的人,终于在他脸上看到一丝熟悉,“大坨?”

陌生又熟悉的称呼让村长一愣一愣。

自打他当上村长,不论同辈弟弟,还是晚辈都管他叫村长或村长大哥。只有长辈还会喊他小名。随着他头上的白发越来越多,村里上了年纪的人一个接一个去世,已经很多年没人喊他“大坨。”

村长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你是……?”

他二弟接道:“大哥,这人是咱们村出去的。咱们村啥时候多了这么一号人?”

村长转向他弟,问:“咱们村?”

他二弟点头:“他自个说的。林伟杰这小子带来的。”

不过他好像不喜欢林伟杰。

这点没有证据,二壮他叔决定先不说。

村长打量他一番,没有一丝熟悉感:“你是谁家亲戚?”

“我是——”

“大哥!”

一声惊呼,惊得所有人吓了一跳,树上的鸟儿拍打翅膀,地上的蚂蚁抱头鼠窜。

老杜没有任何准备也吓一跳,正想转身,双臂被人抓住。

“大哥?大哥是你对不对?大哥?!”杜广元急的大喊大叫。

村长不禁说:“杜老二,你干啥?赶紧放开!”

“放啥?”向来只有人家吼他的杜广元抖起来,“睁大眼睛看看这谁?我大哥,我大哥!”

村长睁大眼睛。

围观的村民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