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苏中15

陆希臣大声道:“我讨厌你!”可他的双手双脚依旧纠缠着讨厌的人, 让人挣脱不得。

钟慕得偿所愿,亲眼目睹陆希臣哭出来,但并未觉得高兴, 自骨髓里冒出密密麻麻的刺痛, 拉绷了他的忍耐神经。

他吻住身上人的唇瓣,一股咸湿的味道, 更多的泪水淌下来。

陆希臣抽噎的声音堵在绵长温柔的吻里。

钟慕抚摸着他光滑的背脊,安抚伤心难过的人, 在接吻间隙流露出一丝叹息。

陆希臣撇开头, 不要他亲, 粗粗地喘着气。

还使起性子了。钟慕掰过人的脸, 沉静道:“希臣, 我会拒绝。”

陆希臣不可置信地睁大眼, 有种你怎么那么无理取闹的怨气。

钟慕声线染上丝缕寒冰:“你如果敢让顾沈漾做我对你做的事,我会杀了他,再把你藏到只有我知道的地方, 我还会每天强暴你,让你一辈子承接我的**。”

陆希臣惊得呼吸都停了。

“知道了吗?”钟慕附上他的耳畔低语。

陆希臣以为只有自己的人设有病, 万万没想到另一个主角才是最疯的。

他的性格造就来自太多的失去, 属于自己的东西太少,一旦认定是自己的, 就会生起格外偏执的独占欲,目前顾沈漾和钟慕暂时都被划分为属于他的东西,所以他会对这两人无限纵容, 因为顾沈漾的失踪, 酿成的心理阴影让他无法再忍受钟慕可能的离去。

“吓到了?”钟慕抿掉陆希臣要落未落的泪花, 沿着娇嫩的脸蛋滑至微启的唇, 他没有犹豫,理所当然地深入进去。

被剥夺话语的陆希臣,仅能呜咽出断断续续的短音。

钟慕扣住陆希臣的后脑和腰,令人即使想逃脱也做不到,直到失了力气逃。

陆希臣沾着水光的眼睫轻颤,受不了地推拒,他要断气了。

钟慕狠狠吸吮口中的软甜,才满足地退开,望着人混乱的状态,抬手擦去陆希臣闭不拢的嘴角水渍:“进步了吗?”

陆希臣迷糊的大脑听不明白他的意思,久久反应不过来的模样,引得看在眼里的人又凑上来。

“不要了……”陆希臣捂住钟慕的嘴,他被欺负得可怜,拒绝的话说得一点都不强硬,如果钟慕不理似乎也是可以的。

钟慕停下前进的动作。

陆希臣轻轻地抱怨:“好累。”

钟慕低声询问:“那你想睡觉了吗?”

陆希臣:“我……”

笃笃笃。

陆希臣扭头,只看到一面墙,听声音很像有人在外面敲窗玻璃。

钟慕捡起散落的衣服,给陆希臣穿上。

窗外的人估摸是不耐烦了,单薄的玻璃猛地碎裂,飞溅无数的玻璃碎片。

钟慕直接用被子遮住陆希臣,脚步声迅速靠近。

一道拖长的影子倒映在床尾。

“咳咳,我为你们拼命,你们连来看……”来者是开门迎接红裙女人的温寻安,此时的他身姿踉跄,难得的狼狈,他手撑着墙,勉强稳住重心,额角可能是被玻璃碎片划破,正溢出丝丝鲜血,他望见屋里的情形,喉咙卡住。

陆希臣藏在钟慕背后,希望黑暗的光线,能够掩盖住他。

“钟慕,你对他做了什么?”温寻安挺起身,支在墙面的手垂至身侧,他的表情因着转身的光暗交替,月色笼住他一半的身躯,将他分割成两种奇异的状态。

彻底丢却温和面具的温寻安,令陆希臣神情恍惚,一个名字在他嘴边游移,在以前,有位少年笔直地站在他面前,仰起的脸平静到虚无,清晨的风吹拂少年的发丝、单衣,怜惜般地亲吻少年眼角眉梢的青紫,不合身的衣服撩起露出伤痕累累的身体,那上面有棍子狠砸的印记,也有指甲掐过的坑印,还有开水烫过的水泡。

陆希臣第一次见到少年的情景,记忆犹新,仿若昨日。

那时的少年无悲无喜,幼小的年龄,已经拥有一双荒芜的眼睛,但他却知道对方心底燃烧着可怕的烈焰,即使会烧毁自己,也要不惜一切地毁灭所有。

所以,当他听到少年对他宣布——

“我杀了她。”

陆希臣意料之中。

过去与现实重叠,陆希臣看着前方的温寻安,以为自己看到了那个计划杀自己母亲的少年。

而此刻,对方是要毁灭谁?

陆希臣身体紧绷。

一触即发的场面里却升起无法忽视的寒意,影影绰绰的红裙出现在破碎的窗前。

钟慕见是红裙女人,冷淡的眸里泛起细微波动,手中慢慢显现一柄破破烂烂的伞,屋内的温度再次往下降了降。

“阿慕,你不是钉住她了吗?”陆希臣疑问。

温寻安:“她的能力是与所看到的人或鬼换位置,这个不知道是不是她本体。”

没想到回答他的会是温寻安,陆希臣睁着眼,有些呆呆的。

钟慕握住伞把的手一紧。

如果陆希臣没有及时把红裙女人的分身打散,那他的手术刀会扎向……

陆希臣拍拍钟慕的后腰,展现自己的存在感,他还活着不是吗?假设不存在的事而担心惧怕,实在没有必要。

“李唯、张平常呢?”陆希臣问。

温寻安:“待洗手间里。”

陆希臣皱眉:“我们得赶快过去。”

温寻安两指间夹着卡牌:“我给了他们一张卡牌,目前没有发动的迹象。”

陆希臣凝眸注视开始攻击的红裙女人,三个红裙女人同时释放出杀机。

红裙女人既然能瞬间换位——陆希臣压下迷你手枪的枪头,拎起枕头砸开对方伸来的手。

布帛撕扯的破裂声。

红裙女人的手在触碰到何物时,就会激起四分五裂的技能。

枕头握在陆希臣手里,霎时具备危险的灵异力量,拦住了女鬼的攻击。

钟慕的伞是件可以牢牢压制女鬼的大杀器,长得破破烂烂的伞并未发挥出自己全部的实力,伸展开的伞面蠕动着,想要吞噬她,即将沾到女鬼纤手的刹那。

换成了陆希臣。

伞面凶狠地张开血盆大口,猛地吞下陆希臣手里的枕头。

陆希臣:……

然后,伞面咀嚼两下,倏地吐出来,一个死物竟然表现出明显的嫌恶情绪,估计没吃过这么难吃的东西,恶心得做出干呕的形状。

陆希臣一巴掌呼过去。

伞面像是被打懵了,愣在原地。

陆希臣格外嫌弃地扫视挂着湿漉漉口水的枕头:“脏死了。”

破烂伞愤怒了,它从未如此火大,感受到来自面前人类香喷喷的鲜活气,伞沿隐隐浮现光泽。

钟慕作为破烂伞的主人,尽管不知道它的意淫,但轻易就打乱它对陆希臣的磨刀霍霍,拎着它拍向冲上来的红裙女人。

破烂伞不挑食,有吃的就上。

红裙女人与温寻安换位,伞面吞掉温寻安一张卡牌,大概是觉得味道不错,享受地转转伞身。

陆希臣仰起手枪,枪声伴随着淡淡的白烟,准确地击中女鬼——觉察到危机降临,由于子弹射出需要经过点距离,立时转换成温寻安,紧接着子弹穿透过温寻安脚边的墙。

场面一时寂静。

陆希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