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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07章 告诉我,你就是他!

一个东西晃晃悠悠的从她手里落了下来。

是一张软软的丝帕。

丝帕?!

我的心忽的一跳,就看见刘漓立刻俯下身去捡了起来,帕子已经有些发黄了,但她还是珍而重之的掸了掸,然后叠起来准备放到那边的包袱里。

就在这时,耳边响起了轻寒的声音——

“和嫔娘娘,那是什么?”

不知道是不是一直没有开口的关系,他这个时候说话的声音显得有些异样,我回头看向他的时候,只见他的脸色比之前还要更苍白一些,一双眼睛直直的盯着刘漓手中的那块丝帕。

刘漓立刻皱起了眉头。

按理说,她收拾自己的细软,我们两个应该避嫌,但在这个小小的房间里,避嫌也避不到哪里去,可是不看不问,这是基本,偏偏轻寒不仅看到了,甚至还要开口发问。

这,算得上是无礼至极。

于是,她的脸色立刻就沉了下去,冷冷的道:“不过是一件家常的东西。”

轻寒说道:“我可以看看吗?”

“……”

刘漓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这不是无礼,已经是过分了。

她看了我一眼,大概在她心里,我和轻寒算是一体的,轻寒说出这样的话,做出这样的事,我应该要阻止,甚至还要给她一个交代才行,但这个时候,我却坐在那里一动不动,连喉咙好像都被什么堵住了似得。

心跳,也好像不是自己的了。

下一刻,轻寒甚至已经站起身朝她走了一步,拱手道:“冒犯了,我想看一看那个东西。”

“……”

刘漓眼中的疏离和气恼突然在一瞬间熄灭了下去,她微微蹙眉,好像意识到了什么,再抬头看向轻寒苍白的脸庞,微微颤抖的唇瓣,沉默了一下,然后捧着那块丝帕慢慢的走过来,放到了桌上。

软塌塌的丝帕被她展开,一个清晰的“离”字,出现在了我们的眼前。

我的心跳越来越沉重。

但坐在我身边的轻寒,我连他的心跳和呼吸都听不见了,只觉得这一瞬间他好像整个人都凝结成了冰似得,一双眼睛呆呆的看着那个“离”字,目光久久挪不开。

刘漓看着他,脸上也浮现出了复杂的神情。

不知过了多久,轻寒慢慢的抬起头来,喉咙哽了一下,道:“这,是你自己的东西吗?”

“……当然。”

“不是别人送你的?”

“家父所遗。”

“令尊——”

“早已故去。”

“你还有什么兄弟姐妹吗?”

“有一个哥哥,十二年前在扬州遇刺身故。”

“还有什么——兄弟吗?”

“……”

这一次,我明显的看到刘漓的眼中泛起了一阵流光,她颤抖着,那流光几乎都要溢出眼眶来,呆呆的看着轻寒,过了很久,才颤声道:“还有一个弟弟,自幼,被送与他人,已经快,快三十年了。”

相比起她的激动和难以自持,轻寒反倒更冷了一些,我坐在他的身边,胳膊几乎也贴在他的胳膊上,一点也感觉不到他身上的体温,只觉得他整个人都僵冷了起来。

他问道:“那,令弟身上,可有什么相认的凭证?”

“有,有!”刘漓点着头,眼角几乎已经有泪溢出,她慌忙的伸手去按着桌上的那块丝帕,指着一边有些毛刺的地方说道:“你看到这里没有,这个地方,其实是撕掉了的,这块丝帕是从一整块丝帕上撕下来的一半,另一半,就在我弟弟身上,当初把他送人的时候,父亲将那一半留在了他的身上,以作日后相认所用!”

她说完这些话,就抬头看向轻寒,眼泪扑簌簌的往下掉。

那双惯常冷漠淡然的眼睛里,此刻燃烧着火焰,连泪水都熄灭不了。

她直直的望着轻寒,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好像生怕自己一眨眼,眼前的一切都会消失。这个人,也会消失。

轻寒呆呆的坐在那里,过了好久,他点了一下头。

“我知道了。”

“……”

“多谢告知。”

说完这句话,他什么也没做,竟然就站起身来要往外走去,可是我看着他的脚步,仿佛坠着千斤重的负担,从这里到门口那短短的几步路,他走得无比的艰难。

就在他已经花了全身的力气,甚至累得肩膀都塌了下来,整个人也显得无力再支撑,终于走到门口,伸手扶着门框的时候,刘漓带着哭腔的声音在他的身后响起——

“是你吗?”

这三个字,好像给他的肩上压上了千斤重的一座山,他再也走不动了。

而刘漓,已经哭了起来。

她站在桌边,想要上前,却又不敢迈出一步,好像生怕自己靠近,会让那个人更快的离开,但她又忍不住的往前倾着,伸出手在空中,像是想要抓住什么。

她哭着问道:“是你吗?”

轻寒扶着门框,消瘦的肩胛在微微的抽动着,好像整个人都要被一种强大的,无形的力量拆散了似得。

大概,这就是命运。

无形的,却是最凶恶的怪兽,它将每个人撕咬吞进肚子里,等到再吐出来的时候,每个人,都已经面目全非。

他说不出话来,甚至连应一声都做不到,可刘漓却还在问着——

“是你吗?”

问完这一句之后,刘漓就什么话都说不出口了,好像已经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只能用两只手撑着桌面才能勉强的支撑着自己,我听见啪嗒啪嗒的声音,是她的眼泪一颗颗滴落在桌面,不一会儿就湿了一滩。

我没想到,那么清冷凉薄的她,竟然也会哭成这样。

回想起当初,她冷淡的面对我的询问,似乎对自己的那个弟弟一点都不关心,我还以为,她真的对那个弟弟一点感情都没有,现在想来,不过是因为她这一生已经经历了太多的生离死别,从小就有一个弟弟被送人,长大后进入后宫,周围除了冷冰冰的宫墙,全都是不敢信任的人,她的父亲,她的哥哥,一个个的离开,她只能让自己冰冷起来,才可以保护那颗脆弱的心。

而且,她大概也以为这几十年的分别,是根本不可能找回来的,所以才会那样的冷漠。

但是现在,这个人就这样活生生的出现在她面前,她又如何还能自持呢?

听着她哀戚的哭声,一旁的灵芝吓得手里的东西都捧不稳了,急忙就要过来扶她,但刘漓根本理都不理,只抬头看着轻寒的背影,她哭得涕泪横流,已经完全没有了平日里的凉薄和作为嫔妃的矜贵,甚至已经有些支撑不住,脚下一软,就跌坐在了地上。

“告诉我,你就是他!”

轻寒沉默了很久,我看到他的双手慢慢的收回去,好像从怀中拿出了什么,然后转过身来走回到桌案前,将手中的东西摆放到了那半张绣着“离”字丝帕的旁边。

是属于他的那半张丝帕。

这一刻,谁也无法怀疑这两张丝帕之间的关系,更无法怀疑,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关系。

刘漓看到那块丝帕合拢的一瞬间,痛哭失声,我几乎听见她连心都要哭碎了。

她两只手拼命的抓拿着,像是溺水的人要抓住生命里最后一根稻草,一把抓住了轻寒的衣襟,而轻寒低着头,慢慢的弯下腰去看着她,那张已经没有了温度,也没有任何表情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道裂痕,一滴泪,从那裂痕中滴落下来。

我听见他沙哑的声音,颤抖着道:“姐姐……?”

刘漓一下子抱紧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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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当然是走不了了。

刘漓哭成那个样子,不要说走不了,就连要把她从轻寒的怀里拉出来都是一件费力的事情,加上灵芝也在一旁哭成了一团。我们毫无办法,轻寒只能抱着她坐到一边的椅子里,而我则出去吩咐人到镇上把卫阳他们叫住,暂时找地方住下。

至少今天,要留在这里。

这个筑在山脚下的寂寞的院落里,不时的还会响起女人的哭声,断断续续,又始终不绝。

直到这个时候,我才知道在刘漓那张冷漠的外表下,隐藏了多少的伤痛。

傍晚,消息从镇上传过来,卫阳他们已经暂时住进了一间客栈,也先雇好了车,只等我们明天过去就能启程,传消息的人还特地从镇上带回了一些糕饼,都是卫阳让他带过来的。

但是,再美味的糕饼,这个时候也没有人有心思去吃。

这一天,刘漓甚至连饭也没怎么吃,轻寒陪着她也没吃什么东西,幸好念匀对我已经不算陌生了,轻寒在里面安慰刘漓,我就在外面带念匀,把桂花糖糕掰成一小块一小块的送进他嘴里。

他吃了一会儿,从我手里拿走了剩下的半块,我以为他要拿着自己吃,但他却捏着糖糕就要往里屋走。

我急忙过去拦下他,低声道:“殿下不要进去。”

他回头看着我,肉乎乎的脸上露出了一点不解的神情,说道:“给她吃。”

“……”

“给她吃……”

他说话还是很木讷,但是能用最简单的词语表达自己的意思,这对于一个痴儿来说已经是非常的不容易了,我眼睛微微一热,还是将他拉回到另一边坐下,柔声说道:“和嫔娘娘刚刚和她的兄弟相认,他们需要一段时间单独待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