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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七十一章 伐天·中篇

“姐你怎了?怎么在这儿愣神。”

三仙岛,那座玉像前。

云霄静静悬浮在空中,忽闻身后传来呼喊声,立刻将面容上的少许忧虑收敛,带出几分温柔的微笑。

她转身看向旁边飞来的琼霄,柔声道:

“只是在思索南洲刚发生之事。”

“是那人皇题诗的蹊跷事吗?”

琼霄一袭鹅黄短裙,嘴边带着几分笑意,啧啧笑道:“这人皇当真是无知无畏,或许也是人族仙凡分离的缘故,让凡人对圣人失去了敬畏之心。

他这人皇呀,当真也是做到头了。”

云霄轻吟一二,言道:“此事你可听到了什么消息?”

“我正是因此事来找姐姐。”

琼霄言道:

“刚听碧游宫那边传来消息,好像是闻仲传信说,人皇帝辛是突然被惑了心,离开女娲庙的时候就昏睡了,醒来并不知此前发生了何事。

有人算计了人皇,但圣母道韵已在南洲显露踪迹,显然是将此事怪罪在了当代人皇身上。

木已成舟了呢。”

云霄轻声叹道:“我便是在担心这些。

按他的性子,此事估计也会在侧旁看着,他见有人算计人皇,题诗侮辱人族圣母,必会出手阻止。

若是连他都无法阻止,又能直接影响有人皇气运相护的人皇,莫不是劫运与天道出手……”

琼霄笑道:

“姐姐,你莫要担心了。

你说的这些只是猜测,现在天机被蒙蔽也无法推算。

而且就算是劫运降临、天道出手,大劫之中也实属正常,从远古修行至今,咱们又不是没见过这般情形。”

“但他没见过。”

云霄嘴唇微抿,似是想去找李长寿,但随之又意识到,自己此时不适宜露面。

“姐夫会有什么事吗?”

琼霄眨眨眼,小声问:“咱们要不要过去看看?”

“他为大劫算计颇深,”云霄叹道,“他所有算计,都是在天道定下的规则之内,若此次真的是天道违背自身规则,直接对人皇出手,对他而言定是莫大的打击。

越是他这般脾性,越是无法接受这般情形。

此时我若过去,他心底要强强挺着还则罢了,倘若冲动行事,对他百害而无一利。”

“这样呀……”

琼霄捏着自己的小下巴沉吟一二,随即笑道:“姐姐不用担心,我去联络下天庭的好友,问问到底怎么个情况。

而且,我觉得姐夫不是那般轻易就能被打击之人。

姐姐你等着,我这就去联络。”

云霄奇道:“你在天庭还有哪般好友?”

“嘻嘻,”琼霄卖了个关子,取出一枚传信玉符放了出去,“姐你就等我信儿就好了!”

半个时辰后。

琼霄看着手中震动的玉符,以及玉符内缓缓浮现出的一个个字眼,嘴角禁不住一阵抽搐。

“姐你白担心了。”

“怎了?”

“姐夫精神的很!呸!一个时辰前进了广寒宫,现在还没出来!”

琼霄银牙轻咬,骂道:“这些男仙,就没不花心的!

那三界第一美女很了不起吗!”

云霄却道:“莫要多想这些,我自是信他为人。”

随即,云霄站在玉像前静静思索一阵。

为何是去找广寒宫姮娥?

这却也是令人思索不透之处……哼。

……

与此同时,广寒宫中。

姮娥忐忑地看了眼圆桌旁坐着的男人,不由有些浮想联翩。

她能明显感觉出来,李长寿状态不对。

来了一个时辰,就只是坐在桌旁,也不说话、也不开口,时不时端起茶杯喝一口茶,目中的光芒在极快地闪烁着。

玉兔都吓得躲在后院瑟瑟发抖,完全不敢靠近此处。

“星君?”

姮娥忍不住开口问询。

“啊,没事,想事有些入神。”

李长寿闭目做了个深呼吸,让心神渐渐放松下来。

他此前在计算,自己需要做到什么程度,放弃哪些底牌,将哪几枚棋子取下棋盘。

情绪方面,稍后要适度的表现愤怒,表现出自己‘误以为自己是人族当代顶梁柱’的一面。

嗯,必须是误以为。

李长寿先是叹了口气,随后便道:

“星君大概还不知晓,此时在人族发生了一件大事!”

姮娥那张绝美的脸蛋上,露出几分奇怪的表情,小心翼翼的问:“圣母庙吗?”

乓!

李长寿一拍桌子站起身来,姮娥那纤柔的身子禁不住轻颤了下。

她为何总感觉,太白星君在算计什么……

李长寿面露怒色,回忆着自己在老师面前不小心表露的情绪,再次将这份情绪‘演’了出来。

鼻翼张开、双目瞪圆、呼吸稍显粗重,这时发声的部位要向后靠,要在声带之下,从胸腔共鸣出自己身为‘人族有为青年’的愤怒。

有时候,这种无能狂啸,反倒显得没什么威胁。

“这是什么?

这欺人太甚!

天道到底将咱们人族当成什么了?!”

姮娥皱眉轻吟,小声道:“此事,您为何不去问问玉帝陛下……”

“玉帝陛下怕是也在左右为难,”李长寿仰头长叹,当下便吟诗一首,“行路难,行路难,人族自上古崛起至今,当真是艰难。

天道今日肆意摆弄人皇,明天就会肆意摆弄人族!

人族大兴靠的是什么?靠的是一路奋战,靠的是人族先贤的抛头颅洒热血!

天道当时可是站在妖庭背后!”

姮娥小声道:“洪荒便是如此,星君莫要如此愤懑了,人族命途也非今日就这般,人总归是难违抗天意。”

李长寿骂道:

“圣人不贤,何以为圣!天道有私,何以立德!”

姮娥俏脸一白。

这、这话也敢说?

李长寿缓缓吐口气,有些心虚地看了眼天空,等了一阵见没有什么异样,这才稍微松了口气。

果然,天道这次,应该是有逼自己提前动手、暴露底牌之意。

姮娥略微思索,忙道:“太白星君若只是抱怨,在姮娥这里抱怨就是了,天庭人多嘴杂,这些话是万万不得传出去的。”

“怕什么?

天道当着我的面,控制人皇、推动劫难。”

李长寿笑容中满是苍凉,“你或许觉得,天道假借旁人之手也是天道推动,但这不同,这并非简单形式上的不同,而是原则上的差异。

天道制定规则,守护规则,利用规则影响天地,这是天道与生灵之间应该有的默契。

今日若不去找天道要个说法,均衡二字,不过无稽之谈。

太阴星君,你可还记得你我最初相见时,你所托与我的那件事?”

姮娥一怔,下意识站起身来,眼眶不知为何竟直接泛红,向前冲出两步,想去抓住李长寿的右臂,抬起的柔荑又不由停住。

她此时未施妆容,但这般模样,却美得有些动人心神。

李长寿也泛起了少许不忍。

“他、他是谁……”

李长寿传声道:“我要利用星君做一件事,作为回应,我会让星君侧面知晓当年之事。

这是一笔交易,星君若不答应,我便就此为止。”

“答应,我哪般事都答应。”

姮娥颤声说着,嗓音中带着几分哀求,抬起的手已是抓住了李长寿的胳膊,似乎忘却了还有传声这般法术神通。

“告诉我,他是谁,他是我何人,我道心的残缺到底是什么……”

“跟我来吧。”

李长寿沉声道了句,抬手点出一朵白云,“不要多问、也不要多做,仔细去看、去感受,我会告诉你要做什么。”

“嗯,”姮娥应了声,先一步站到了白云边缘。

李长寿跃至白云中央,驾云而起,也不掩藏身形,径直朝中天门落下。

道道仙识探查而来,天庭仙神大多有些不明所以。

姮娥神不守舍,此刻也忘记修整妆容、遮掩身形,只是静静站在李长寿身侧,一只纤手摁着心口的位置。

行至半路……

“星君!两位星君!”

木公高呼一声,驾云匆匆而来。

李长寿停下云头,对木公拱拱手,面色有些不善,却犹自勉强一笑,言道:

“木公怎了?”

“星、长庚,”木公皱眉问,“此去何为?欲行何事?”

李长寿笑意收敛,淡然道:“火云洞,寻人族先贤商议一事。”

“可是与那人皇在圣母庙题诗有关?”

木公面露担忧,不等李长寿回答,径直道:“长庚还请三思而行,此事非同小可,上面是天道在布局谋划……”

“木公,”李长寿叹道,“好好辅佐陛下。”

言罢驾云绕过木公,径直朝中天门落下。

东木公明显一愣,刚要抬手呼喊李长寿,但话到嘴边,却不知该如何言说。

这事,好像超出了他理解的范围。

凌霄殿中,高座上的玉帝眉头紧皱,禁不住身体前倾、双手扶住额头,目中的犹豫与挣扎不断涌现。

殿外,一朵彩云缓缓飞来,其上却是王母的身形。

紫霄宫竹林中,那魁梧的老道嘴角露出淡淡的微笑,凝视着面前矮桌上的玉盘,其内显露着李长寿带姮娥飞出天门的情形。

魁梧老道手掌在大腿上轻轻拍打着节拍,嘴角笑容越发浓郁。

东海之上,圣人道场,碧游宫中。

把玩着四只袖珍小剑的青年道者此刻一改往日不羁,有些出神地皱眉思索,面前云雾中呈现着,与道祖于造化玉碟中所见相同的画面。

昆仑山,玉虚宫后,三友小院。

那中年道者此刻闭目凝神,手指在竹椅的扶手上轻轻敲动,眉头时而皱一下。

侧旁的‘桃老仙’不由暗自惊讶,不明为何事态能如此严重,以至于老师都这般费心沉思。

多少年了,老师未曾这般去推算一事……

某灵山。

“师兄,机会啊师兄!只要那李长庚跟天道闹翻。”

“莫乱动,动则死。”

“这?”

“唉……安分些吧。”

那老道一声轻叹,目中满是无奈,干脆闭目不言。

五部洲之外,虚空深处,圣母宫内。

刚自南赡部洲回来的女圣,有些娇懒地倚靠在自己书橱旁,秀眉轻轻皱着,也在思索同一件事。

她下意识看了眼窗外,手指划过书架上的那些书籍,略微摇头。

“一个个都不让人省心。”

温柔的抱怨声中,女圣身影悄然消失不见;

一抹道韵流过乾坤深处,急速穿梭至洪荒五部洲内,寻到那正驾云赶往火云洞的两道身影。

仙光摇曳、流光闪烁,一朵庆云自彩霞中凝成,万千花瓣自方圆百里内绽放。

就听得一声呼唤:

“李长庚,你欲往何处?”

李长寿停下身形,抬头看去,便见女娲圣人身着浅红长裙,自空中缓缓落下。

那姿态、那仪态、那般清妙道韵,便是姮娥也有些黯然失色。

李长寿也不敢直视此时的女娲圣人,低头做了个道揖,沉声道:“禀圣母,弟子心有不甘,有不忿,有无法忍受之事,欲去火云洞。”

女娲露出温柔的笑意,身周环绕着道道仙光,缓声问:

“李长庚,你是天庭重臣,为仙神爱戴,受玉帝陛下器重,又在如今道门威望正隆。

你如何不甘不忿?又需忍受何事?

莫要一时走错了路径,耽误了自身大好前程。”

李长寿径直道:“您当知道的才对。”

女娲圣人叹道:“那当代人皇狂妄自大,当有惩处,此事便是这般定论。”

“可此事不该只有这般定论。”

“人族有今日之局不易……”

“人族能屹立至今,凭的就是这口气!

若这口气没了,也谈不起什么局面。”

李长寿定声道:“您是人族圣母,您也有自己的难处,弟子不敢以人族绑架您今日需得做什么,但请圣母莫要阻拦弟子。

人之字,一撇一捺,撇为羸弱身躯,捺为铮铮傲骨,此方可称之为人。

弟子敬天地、尊天道,但天道如此视人族尊严为无物,弟子心何以甘,如何能不忿!”

女娲圣人秀眉轻皱,凝视着李长寿。

李长寿目中流露出几分歉然,却与女娲圣人对视。

女娲圣人忽道:“你既心意已决,我也不该就此事阻拦你,只是你需记得把握尺度,不可将事闹到不可收拾,如此对人族无益。

再有,让姮娥回去吧,她不宜参与今日之事。”

李长寿道:“娘娘,此事弟子恐怕不能答应。”

女娲圣人叹道:“以这般弱女子为筹码,天道虽会有所忌惮,但恐怕有失你英雄之名。”

“弟子所做并非为名。”

李长寿看了眼此刻依然有些魂不守舍的姮娥,后者轻轻摇头,李长寿慢慢点头,又扭头对女娲露出几分苦笑。

“我这人贪生怕死,不想沾染太多因果,注定做不了什么英雄。”

言罢,李长寿对女娲圣人做了个道揖,驾云朝侧旁绕路,女娲圣人轻轻叹息,身形化作朵朵花瓣消失不见。

待李长寿绕回原路,火云洞已在近前。

李长寿看向姮娥,传声道:

“曾有天道禁忌,在上古时无故发疯,意图毁灭洪荒,让一切重归混沌。

他就是你的师父,我的同乡,也是如今天地间生灵都不知的存在,圣人多避讳的名讳。

这位前辈有第二元神之法,当年是以一个光明正大的身份在洪荒活动,自身却躲藏在这个身份之后,现在能找到的就是这个对当年事一无所知的第二元神。

道祖与天道联手镇死这天道禁忌后,抹掉了他存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