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已经是炎炎夏日，为了尽量避免烈日的炙烤，徐大少起床的时间也提前了不少，每日他都尽量在日头变得毒辣起来之前解决外面的问题，然后就窝在哪个有冰块消暑的房间里面忙活其他。

这一天，龙江造船厂来报，按照徐指挥使的图纸改造的新式战船已经完工，徐钦一大早就打算去船厂看看实际的情况。

也不知真是巧合还是这家伙鼻子真灵，半道上就正好遇上了已经开始逐渐长时间驻扎应天的樊帮主，嗯，大概很快就可以叫他樊董事长了。

反正这个年代的很多军事机密，尤其是武器技术方面的东西，并不需要像后世的尖端科技那样严格保密。而且他马上就要成为和帝国皇室，以及帝国第一世家勾结的红顶商人了，于是徐大少便大手一挥，直接将人带去了船厂。

“这就是新式战船么？”

樊云看着停泊在船坞里的两艘造型“诡异”的大型战船，不由得问道。他虽然早听到了一些风声，而且自身的涵养水平也比较高，不过当在水上讨生活半辈子的他看到如此古怪的战船，心里的好奇也压抑不住。

“呵呵，樊会长无需惊讶，战船上面安装火炮已经是很正常的事情了，既然如此那我们就打算直接在这种新式战船上面，安装尽可能多的大型火炮。走吧，去看看！”徐钦简单地跟他介绍了一下，不过有关于侧舷火力为主，以及之后的横队战术这些，他懒得跟樊云说，樊云心中虽有疑惑，却也知道有些事知道太多对自己没好处。

在主持改造工程的两位工匠的带领下，一行人登上战船。徐钦简单查验了各处按照他的要求改进的船体结构，虽说由于是临时性从旧式战船改过来的，以至于稍微有些不伦不类和牵强，但作为一艘划时代的侧舷火力炮舰试验舰，其所代表的意义毫无疑问是伟大的。

“小公爷，按照您的要求，我们将两层火炮甲板分隔出了固定的炮位，考虑到火炮开炮的时候震动巨大，我们在每个火炮位置上都进行了加固，保证开炮的时候不至于震坏甲板。另外，我们还对每一门火炮都做了加固处理，让它们不至于满船乱窜。还有，现在在一艘船上面装如此数量的大型火炮，一旦一起开炮，必然造成船只不稳，所以我们还适当增加了压舱，不过具体能否起效还得开炮试过才知道，以后若是制造专门的炮船，小人觉得应该适当加宽一些船底才是…”

不得不说，这些工匠的见地真的是一次又一次的让徐钦刮目相看，他们虽然存在很多见识不足、理论知识缺陷等问题，但长期的实践工作仍让他们拥有了各种神奇的能力。就像这两位造船工匠，他们不懂什么作用力与反作用力的力学知识，也不懂船舶六个自由度和稳定性的理论知识，但是就是凭借丰富的经验，他们很清楚在不同的情况下，船只会遇到什么情况，也能大致明白该怎样去解决相应的情况。

当然了，他们能想到这么多的东西，确实让徐钦轻松了不少，只不过还是有很多需要他来亲自指正的地方，比如说这火炮的固定方式，就现阶段而言，柔性连接才是最好的。因为这个年代的战船毕竟只是木质结构的，排水量和结构强度都相对有限，又是采用的这种侧舷火力为主的布局方式，不管是出于对船体结构强度的考量还是对缓冲舰炮后坐力，甚至是结构成本上，用几根绳子连接都具有一定的优势。

徐钦尽量回忆了一些欧洲风帆战船的各个部位的结构特点，指导他们进行了很多的细节改动。至于最关键的一点，软质船帆方面则需要等到真正的大型远洋战舰设计建造的时候再来搞了。

接下来就是实弹测试了。

这段时间，军器局工坊已经成功试制出了徐钦要求的四种不同倍径的火炮，准备用以作为正式的舰炮。这些火炮已经在大校场进行过陆地测试，充分证明了其可靠性，以及大致的参数性能。

另外，受徐钦的启发，军器局工坊的铸炮项目小组也已经形成了一套行之有效的铸造检验流程，也可以明显提升所铸造的火炮的可靠性。所以在船上进行舰载试射的时候，徐大少爷不用太过担心这些火炮会直接炸膛了。当然，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他还是带着樊云等人躲在船尾的指挥舱里面，而几门试射的火炮都是安装在船头部分。

后世海军舰炮的试射场地非常容易找，随便划拉一片海域，外围派点小船一封锁就行了。可这个时代不行，龙江造船厂位于长江之中，水路距离吴淞口路程约有七百里，这为了试几门炮炮那么远显然不现实。

可另一方面，这一段的长江航道，即使是在这个时代也是极为繁忙的，这几炮下去，就算只是轰沉几艘泥腿子的小渔船那怕也是不好交代的，就算是徐钦，估计也得被人参成傻哔。

选来选去，倒是给他们选中了一个绝佳的地点，燕子矶。

作为一出插入江中的悬崖峭壁，战船可以在一定的距离之外直接瞄准峭壁射击，如此一来就可以有效避免意料之外的误伤，至于生态保护之类的东西，呃，只是个实心铁球而已，又不是几十几百万吨当量的核弹，砸坏几块石头的细节就不用在意了。

“砰！砰！砰！砰！”四声巨大的炮声依次响起。

在这种最新式的杀戮利器面前，就算是武功绝顶的樊云也被震得好几个趔趄，而且看他不由自主地揉耳朵的动作估计就算没有耳鸣，也绝对不好受。

徐钦眼睁睁地看着他丢了脸，这才悠闲地将耳朵里面的棉花团给摘出来。樊云当然也注意到了这个细节，只是他可不会因为这点事就和徐钦翻脸，而且第一次见到新式火炮的他，也已经被这种大杀器的威力给震惊了。

四门火炮，虽说倍径有少许的差异，但在三百米左右的距离上射击效果差别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以樊云的眼力，他可以明显看到四颗不算大的铁球，以笔直的弹道从战船直接飞往岩壁，然后在岩壁上砸出一片飞溅的碎石。

这些火炮的威力，远远超过樊云之前所见识过的任何一种火器，就算是他所见过的“最巨型”的洪武铁炮，弹丸初速也远不及这种看起来小了很多号的“小炮”。但就算是没有后世的弹丸初速相关知识，作为练武之人的樊云也很清楚，这种新式火炮的威力可是大多了。

“指挥使大人，在下刚刚看船边那么多窗口，难道全是…？”

“对，这种新式战船，正式装备之后，每艘船上将装备四十门这种类型的新式火炮。”

“嘶…”虽然早猜到了大致的结果，但听到徐钦说出这个确切的数据，樊云还是震惊不已。

他本身就是洪泽湖水寇出身，和巢湖水师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而且又长年从事船运生意，对目前帝国水师的装备可谓是一清二楚。目前正常的制式舰炮实际上就是碗口铳，这种小型火炮虽说较以前的投石机什么的方便灵巧许多，威力也不逊色，但比起这种鬼畜级别的新式火炮，简直就不是一个数量级的对手。

而且就算是帝国水师中最大型的战船，单艘战船上碗口铳的装备数量也仅有十几门而已。徐钦真要是弄出来这种装备了四十门新式火炮的战船，那根本就不是打仗了，只消一通乱炮下去，在两三百步之外，甚至还没到碗口铳的有效射程之内，任何战船都会被撕成粉碎。

可樊云对各种船只多多少少有些了解，包括战船的各项技术指标。洪武铁炮之所以不装上船，就是因为其太过笨重，而且开炮的时候震动太大，船只很难承受。更别说像这样把火炮全部装在侧面的了。

“可是，指挥使大人，装这么多火炮，开炮的时候船能受得了么？”

“会有一些问题，但并非不能解决…”

见徐钦不愿意多说，樊云自然也就不再追根究底。对于他突然领着自己来参观新式战舰的火炮操演，樊云很快就回过味来了，这虽然确实只是顺便的行动，但毫无疑问是在展示朝廷的强大暴力装备，以便震慑自己，让自己安分守己。

只能说他确实达到了目的，不管这种“理想”中的超级战船什么时候能真正成功，哪怕就仅仅是这些新式火炮，就足以让他心生畏惧。就算是想现在这样，一艘船装上个四五门，普通船只要搞近身接舷战也要付出难以想象的代价。而且他还很清楚，通常的火炮都是可以发射人员杀伤霰弹的，这尼玛要是一窝蜂糊脸上，任你武功再高也要吃不了兜着走。

之后试验人员又打了三轮，按照徐钦的建议，做好了相应的各种试验记录。

其中最为明显的收获就是这个炮车的固定方式问题。原本他们认为已经万无一失的固定炮座在三轮炮击之后，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损伤。显然即使进一步加固，也很难保证连续多轮的射击之后不出现问题，反而是临时改装的那一出“软性固定”炮位，虽说每次开炮之后复位都稍微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