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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9 战前喜报

第299章战前喜报

青羊宫换了侍卫,后苑内围仍在蜀王侍卫保护之中,但是外围完全是杨凌的亲兵,外不准入、内不准出,否则格杀勿论。

他的亲兵共带了五百人,此次又拨来三百,但是如果欲对杨凌不利的人真是蜀王,就算五百亲兵全派来,杨凌也毫不犹豫,因为只要蜀王在他的掌握之中,对于自已的人身安全就是最大的保障。

这些京军精锐,仿佛一个模子里铸出来的,高矮胖瘦都差不多,随着杨凌参与过多次战场厮杀,那种凛冽的杀气更是别人模仿的,同那些看着一样威武,但是气质上截然不同的王府侍卫一比,高下立判。

这些人马虽少,却给人一种感觉,这是军队,真正的精锐之师,可以以一当十的血腥战士,尽管他们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但是无论外围的青羊宫道士,还是内围的王府侍卫,都有意无意的和他们拉开了距离,不敢轻意靠近。

刘大棒槌嘴里嚼着根青草,踮着脚尖站在说法台上遥望着远处,喃喃地道:“快出发了吧?奶奶的,这回不能跟着大帅出征,站在这儿当侍卫,可真够憋气的了”。

旁边一个侍卫笑道:“百户大人,侯爷不是说了么,您守好了这儿,就是大功一件,回来一准儿记您头功的”。

刘大棒槌绿豆眼一瞪,笑骂道:“你懂个屁!你是知不道跟着大帅打仗,过瘾呐,解气呀、好玩啊、痛快哩!你个不开窍的大棒槌”。

那人嘻嘻一笑,不再作声了。

这时后边传出一个刁蛮娇脆的声音:“你们好大的胆子,都瞎了眼啦?连我都不认识,要不然砍了你们的脑袋!”

刘大棒槌回头一看,只见两个侍卫手中寒芒四射。两柄雪亮的朴刀架在一起,正拦住一个翠衣少女,少女后边还跟着两个小丫头,吓的脸都白了。

刘大棒槌叼着草根儿,慢悠悠地走过去,问道:“怎么回事儿?”

两个侍卫仍然警惕地持刀拦住少女,头也不回地道:“禀百户,这位姑娘想离开青羊宫”。

那少女杏眼圆睁。瞪着他道:“你就是他们地头儿?叫你的人给我滚开,本姑娘要出去走走”。

刘大棒槌上下一打量,见是个十三四岁的女娃儿,皮肤粉嫩粉嫩的,仿佛掐一把就出水儿,眼睛圆圆的、眉毛弯弯的,那张红嘟嘟的小嘴儿,贝齿微露。唇角下抿,虽然正在恼火当中,看着仍是十分的可爱。

刘大棒槌绿豆眼一眯,嘿嘿地笑了:“出去干吗?俺们大帅说了,这地方现在归俺说了算。就是一只耗子,也不准蹓进去、跑出来,你这小妮子虽说小巧地跟朵花儿似的,可怎么也比耗子大呀。不行!没有大帅令谕,给俺老实回去蹲着”。

小姑娘一听脸都气白了,双手一叉杨柳细腰,远山似的黛眉一挑,尖声喝道:“你好大的胆子,你知不知道本姑娘是谁?”

“哟嗬”,刘大棒槌把草梗一吐,双手也叉住了浑圆的肚子。他实在是找不到腰了:“那你知不知道本军爷是谁?”

小姑娘气得快爆炸了,指着自已小巧尖挺的鼻尖喝道:“我是蜀王的女儿,四川的郡主,你这个不开眼地大混蛋!”

刘大棒槌把绿豆眼一翻,伸出胡罗卜粗细的手指头,点着自已的蒜头鼻子道:“俺是大帅的亲兵,山东大棒槌,你这个不开眼的小妮子!”

“你……..你……..你这个浑人。就是杨凌见到我。也不得如此无礼,蜀王犯了什么法。居然全家做了你们地犯人?”朱湘儿怒吼道。

刘大棒槌赶紧一整面容,肃然道:“大帅说了,王爷病重,世子被擒,事态十分严重,稍有风吹草动,蜀境便是狼烟四起,事关重大,为王爷安全计,叙州叛乱平定前,王爷居住之处按照军事管制。郡主还就说对了,俺就是个浑人,只知道认死理儿,您可千万别和俺这浑人一般见识。”

朱湘儿被他气的没法,顿了顿蛮足,自找台阶道:“好!你等着,混帐东西,攀上钦差了不起啦?敢如此冒犯我,等杨凌回来了,本郡主要他跪下来舔我的脚趾头!”

朱宾瀚治下平静,虽为王爷却时常轻衣简从,与民同乐。他管教儿子甚严,对这个小女儿就不免放纵宠溺了许多,所以朱湘儿也时常偷偷溜到民间玩乐,听到市井间一些粗言粗语,觉得甚是威风,这时顺嘴便说了出来,只是话一出口,自已就觉的不妥,嫩颊一下子胀地通红。

刘大棒槌瞧瞧这花骨朵儿般俏丽的小姑娘,“噗吃”一声乐了:“俺只负责王爷安全,大帅要是喜欢舔脚丫子,俺可管不着”。

朱湘儿和个浑人有理说不清,想骂人反被人占了便宜,气的她顿顿脚,转身便走。

刘大棒槌瞧她逃也似的走远了,嘿嘿一笑,把脸一板,对左右吩咐道:“干得好,给俺看紧了,尤其是这种调皮捣蛋的小耗子!”

两边的侍卫忍着笑齐声吼道:“遵命!”

蜀王府巍峨壮观,由于蜀地富裕,蜀王府在诸藩王府中规模也最大,几乎占了成都城内五分一的地方,整幢建筑坐北朝南,处处殿阁楼台、金碧辉煌。园林精致优美,小桥流水。鸟语花香,简直就是人间仙境,其中的“菊井秋香”被誉为成都八大景观之一,只是有缘一见地少之又少。

这座宏大的宫殿园囿之外,有一道宫城,一条通往金河的御河围绕在四周。御河之外,还有一道砖城,叫重城。宫门外东西两侧各有一座亭子。东亭名为龙吟,西亭称作虎啸。

这样一座庞大的建筑,明末张献忠入蜀后曾将它做为大西国地皇城,兵败离开时张献忠不愿这座豪华的王宫落入清人之手,一把火把皇城烧毁殆尽。

此时,朱让槿和拓拔嫣然就缓缓行走在宫苑之中。身旁景致优美,鸟声悦耳,秋风送爽。带来阵阵菊花的清香。拓拔嫣然低声道:“去了叙州,万事自已小心,现在世子落在都掌蛮手中,你的处境最是尴尬,若是一味求和罢兵。损了朝廷地体面,不但钦差不喜,巴蜀官员必然也不满意。可你若是主张出兵,不免又被人怀疑你趁机陷杀世子。谋求荣华富贵,唉,沉默是金,能不开口少开口吧”。

朱让槿今天穿了一身箭袖征袍,更加显得唇红齿白,风流倜傥,听了拓拔嫣然地话,他朗声笑道:“嫣然过虑了。我朱让槿心怀坦荡,什么富贵荣华,不过是过眼云烟,这蜀王之位,父亲就是送给我,我还嫌它拘束的人难受呢。可是王兄现在陷落在那些蛮人手中,那是我地同胞手足,我怎么也得想法子救他出来。旁人说些什么。我又何必在意。”

拓拔嫣然娇俏地白了他一眼,嗔道:“你呀。就是这个我行我素地脾气不好,要不然凭你的才学,王爷怎么会不喜欢你?要知道收敛”。

朱让槿摇摇头,轻笑道:“王兄的才学、人品我都佩服的很,你为什么欣赏我,却不喜欢王兄?还不是因为我个性张扬,我行我素,不似王兄那般为人严肃拘谨?”

拓拔嫣然为之莞尔,摇头叹道:“你呀,你呀……..”,可是她的神色间却满是欢喜,显然朱让槿正说中了她的心事。

她想了一想,又道:“你既去叙州,我在成都也没甚么意思,这两日便返回小金川,王府的事务都安排妥当了么?”

朱让槿笑道:“王府的事不需要我操心,后天大管家就从陕西回来了,父王正在静修,王兄不在时都是由他来处理王府事务地”。

拓拔嫣然不悦地道:“这些规矩真是莫名其妙,同样都是蜀王的儿子,长子可以代王爷掌管整个王府,可是任何事务你连一点边都不能碰,还得处处避嫌。银安殿你连门都不准进,可我父亲的座位我可是想坐就坐,想起来真是叫人生气。”

拓拔嫣然替他抱不平,朱让槿却一副乐在其中的样子,呵呵笑道:“这样不好么?锦衣玉食,我又不差在哪里。真的让我去做那些事,操持王府地日常事务,去管盐井桑田,铁矿银山,你喜欢么?”

“不要”,拓拔嫣然不屑地撇撇嘴,摇头道:“才不要呢,朱让槿是人中龙凤,岂能沾染那些俗物?”

朱让槿被她夸的心花怒放,忍不住亲昵地刮了一下她的鼻子,微笑道:“你呀,父王不交办我那些事呢,你嫌父王冷落我。交办给我呢,你又嫌那些俗事羁绊了我,呵呵,女人就是这么矛盾。”

拓拔嫣然板起俏脸道:“你什么意思呀?是不是想说:唯女子与小人为难养也,近之则不逊,远之则怨,古人诚不欺我?”

朱让槿失笑道:“你呀,又来疑心,我哪里是这个意思?”

“一定是!”拓拔嫣然的刁蛮性儿又上来了:“怪不得你对那江南黛小楼一副念念不忘地模样,还赞不绝口。她那样的女人乖巧伶俐,最会哄男人开心,你想向东她不敢说西,如果有幸攀上您这高枝儿,更是只会嘴上糊了蜜,哪会说这说那呀……..”。

朱让槿一张俊脸顿时垮了下来:“我的妈呀,又开始了,嫣然的脸就象云南的天,说变就变,谁知道哪句话她听着就不顺耳呀,沉默是金。嗯!沉默是金”。

拓拔嫣然说了半天,见他一声不吭,不禁气道:“你心虚了是不是?要不然怎么一言不发?”

朱让槿无奈地道:“心虚什么呀,我的意思是,我的乖乖嫣然,长了一副七巧玲珑心,叫人摸不透、猜不着……..”。

“你还狡辩!”

朱让槿连忙又闭口不语了。

就在这时,一个笑声道:“哈哈。拓拔姑娘又在欺负二王子了?这世上,也只有你能整治得他哑口无言了”。

只见一个身穿黑色窄袖且镶有花边的右开襟上衣,下着多褶宽脚长裤地壮年男子大笑着走来,后边跟着一个服饰相似、但是颜色鲜艳、头戴鸡冠帽的女子。

这男子头顶留有约三寸长的一绺头发,称为“天菩萨”,又以青蓝色棉布缠头,在左前额留出一个高高的尖角,称为英雄结。左耳穿针,戴了一只硕大的金耳环。虽说此时天气仍很炎热,可是这人肩上竟还斜披了一块披风似的粗毛毡,竟是一身彝人装饰。

他的年纪要比朱让槿大的多,大约三旬上下。不过彝人以无须为美,从长须起就一根根拔去,所以下颌光洁溜溜,看起来也年轻了许多。

朱让槿如见救星。连忙喜滋滋地迎上前道:“吉潘瓦西,我地好兄弟,你总算及时赶到了”。说着与他拥抱了一下,然后又向后边地彝族女人微笑着打了声招呼,那是瓦西的妻子吉古阿加。

吉古阿加斜披毛毡,下着百褶长裙,由于她地丈夫吉潘瓦西是土司之子,身份尊贵。所以按照身份越尊贵,裙折越密的规矩,她的长裙布满层层皱折,同时紧拖地面,行走时尘土飞扬,这才显的身份贵重。

“我接到你的消息,就日夜不停地赶来了,好兄弟。有什么事要我帮忙吗?”吉潘瓦西笑吟吟地对朱让槿道。

吉潘瓦西和拓拔嫣然彼此也认识。所以笑着打了声招呼。他前几年曾经生过一场大病,部族里地巫医没有治好。眼看就要命丧黄泉了,是恰巧游逛至此的朱让槿让随身的郎中给他医好了病,彝人性情豪迈,有恩报恩,从此视朱让槿为异姓兄弟。

朱让槿把事情简要说了一遍,然后说道:“我知道你去过凌宵城和九丝寨和他们做生意,对入山的路径一定了解,王兄现在陷在他们手中,靠朝廷大军硬攻的话,王兄一定性命不保,所以我才希望你能和我同行,见机行事,或许有机会救我王兄出来”。

吉潘瓦西一听面有难色,犹豫半晌才低声道:“好兄弟,你王兄被抓地消息我还不知道,不过都掌蛮人又同朝廷作对的事在各山各寨都传开了,土司老爷们大多存着……..咳咳,那种心思,我若出面助你,我们的部落会被人孤立……..”。

朱让槿垂下眉来,轻轻叹了口气,拍拍他肩膀道:“我明白,让槿不会让兄弟为难的,我另想办法,你不要太为难”。

吉潘瓦西犹豫片刻,咬了咬牙道:“好吧,我陪你去,不过……..我不能公开露面,你给我一套汉人地衣服,不要叫人知道吉潘瓦西跟在你身边就行了”。

朱让槿大喜,拥抱了他一下道:“这个好办,嫂夫人就先住在王府吧,我一定叫人把大嫂照顾的无微不至”。

吉潘瓦西看了眼拓拔嫣然,朱让槿会意地笑道:“嫣然是我的红颜知已,唯一的红颜知已,她那里你应该放心才是”。

拓拔嫣然虽爱和朱让槿使小性儿,不过公开场合倒还知道保持他的面子,忙也巧笑嫣然地道:“是呀,你放心好了,我今天压根儿就没见过你们夫妻来王府,呵呵呵,这样总该放心了吧,阿黑哥”。

蜀地百官内部对于议和还是作战,招抚还是讨剿始终争论不下,有的官员以蜀地难行,叙州多凶险,昔年二十万大军不能进山半步为由,建议可暂时答应都掌蛮的条件。一切以释回世子为前提,再徐图后计。

反对者则认为一旦答应,都掌蛮在叙州一带就等于画地为牢,俨然便是国中之国,朝廷再想出兵,道义上就造成被动,出师无名了,而且其他土司部落如果有样学样。从此蜀境再无一天安宁,所以应剿抚并用,可以许以重金、土地和官职,以赎回世子,同时以强大的武力压近,使都掌蛮放弃太过份地条件。

双方争执不下,不过一个基本共识却都是一致的,汉人退出叙州。让都掌蛮如同自成一国,这是决对不可能的,就算蜀王答应,朝廷闻讯也绝不会同意,都掌蛮提出这么过份地条件。十有八九就是留着给朝廷讨价还价,以便狮子大开口,要个高价。

杨凌早料到这么坐在这儿单方面讨论根本不可能有个结果,这么故意公开议政只是因为初掌大权。免得给人一种独断专行、刚愎自用的感觉罢了。

他坐在上首,左右捧着黄绫包裹的尚方剑和钦差印信,静待双方争的不可开交时,这位钦差大人才砰地一拍桌子,决断道:“打不打,先出马。我们在这儿商量出一百个主意来,也得都掌蛮人肯答应才行。一味的在这里谈,那不是纸上谈兵吗?

都掌蛮人在哪儿?在叙州地深山老林里!你们双方地意见。本钦差已经记下了,待到了叙州,摸清都掌蛮人的底限才能有所选择。本钦差现在宣布,由都指挥使李森带大军七万,立即开拔叙州。

那地方险峻狭窄,派去一百万军队,能直接和都掌蛮人交战地也不过两万人,七万大军绰绰有余了。同时本钦差和二王子、布政使参政封大人、成都同知伍大人赴叙州。布政使安大人、按察使陆大人留在成都主持大局。

随行的人有布政使衙门、有成都知府衙门的人。最重要的是蜀王次子也随军同行,大家还能有什么意见?于是争执的双方唯唯退下。杨凌一看,拂袖喝道:“即刻启程开拔叙州,文武官员各司其职,有延误本侯军令者,杀无赦。退堂!”

七万大军要从各处调集,军令下达,军队自行前往叙州待命,由成都府出发的军队不过才一万五千人。不过这一万五千人,也是浩浩荡荡,尤其后队还拉着一门门大炮,看着吓人,可当地有见识的官员士子们却看的大摇其头:

这位钦差还当是在北方打鞑子呐?都掌蛮人地住处险要无比,士兵们行路都困难,这些重达千斤的大炮他要是能运进山去一门,那也是奇迹了,至于对那些天地生成的堡垒,悬崖峭壁构成的险关有没有作用,更是只有老天爷才知道了。

杨凌却满不在乎,根本不管旁人怎么看他。大明自打立了国,和都掌蛮就跟一对冤家似的,打了一百多年地仗了,名将不知派出过多少,军队最多出动过二十五万,也没奈何得了人家。

没别的原因,既不是都掌蛮人有犀利的武器,也不是他们有了不起的智者,这伙蛮人虽然骁勇,以一当百还是夸张了点,真要是打仗,三五万兵也就够了。

问题是那里穷山恶水,任你名将用兵如神、手下雄狮百万,真打起来只有在后边摇旗呐喊地份儿,就说九丝城前那条长达三十余里的羊肠小径,派上几百人在草丛灌木中不断偷袭掩杀,你的大军就无法通过。

名将的谋略,无敌的大军,在这天地之威面前,在这鬼斧神工般的杰作面前,只能铩羽而归。任由那些衣着破烂的象叫花子,文明还处在愚昧无知状态的蛮人在山中逍遥。

杨凌要地就是给人一种假象,一种他的战略和其他曾经围剿都掌蛮人并无不同的假象,以轻慢其军心。至于杨凌的神机妙算、出其致胜的方法,仍在酝酿之中,他需要柳彪尽可能多地情报,才能对症下药,想出应付的办法。

宋朝时大军尚未出征。皇帝先画出一张阵法图来,交给统兵将领按方抓药,在当时无论是军中将领还是朝中百官,没有人觉的有什么不对,可是看在杨凌眼中,不免荒谬异常。

到了前方战场,敌我兵力不能预测,交战地点不能预测。敌人地战法不能预测,士气军心乃至天气等等统统不能预测,非要按照事先画好地阵图作战,如此拘泥不化焉能不败?

在当时情报系统极其不发达的情况下,将帅出征之前先制订具体地战策战法,杨凌认为同样是不负责任,所以丝毫不为自已身为主帅,大军开拔尚无具体战略而不安。反而觉得理所当然。

大军离开两日,三骑快马从京师风尘仆仆赶到成都,在钦差行辕只停了片刻,又打马如飞,直奔叙州而去。

杨凌到了叙州先安顿下来。伍同知负责军需辎重,前期他是最忙碌的人,和钦差打声招呼,也自去安排粮草了。

李森则排布先后赶到地诸军。安扎营寨,架设沙盘,了解附近诸县都掌蛮人的情形,与军中将领议事,忙的不可开交。

柳彪听说杨凌到了,便立即赶来相见,待杨凌的亲兵将他引入杨凌的大帐,柳彪见杨凌一身轻柔白袍。丝巾束发,风度翩翩,直如文人雅士一般,丝毫不见一点将军气质,但他背后却站着一个全身戎装的小校。

柳彪拱手向杨凌道:“参见大人”。

“坐,坐,不要客气,看你的模样。这几天奔波劳累。辛苦你了。尝尝这峨眉竹叶青,形似西湖龙井。味道却别有不同,先润润喉,提提神再说”。

“是,谢过大人”,柳彪笑嘻嘻地应了,接过杯茶来喝了一口,忽地感觉杨凌背后那小校有些眼熟,看着他的眼神也不同寻常。

柳彪仔细回看了两眼:好俊俏地小校尉,唇红齿白,柳眉杏眼,就象个年方二八的大姑娘。柳彪眼前一亮:大人这是从哪儿寻摸来的,达官贵人多好男风,大人莫不是女色品够了,也想试试娈童的滋味儿?

那时好男风是种时尚,并不受时人鄙视,所以柳彪只是坏笑着想想,不料那个俊俏的大小伙子见他瞅着自已,忽地抿嘴一笑,对他眨了眨眼睛。

这一笑可就女人味儿十足了,柳彪忽地瞪大了眼,“噗”地一口茶喷了出去:“这……..这不是宋总兵吗?”

柳彪愕然道:“宋大人不是留在成都了么?没听说狼兵也来叙州呀”。

杨凌回头看看宋小爱,呵呵笑道:“连你也瞒过了?那就好,先不要说出去。狼军在十万大山中行走如履平地,在这地方想必也能派上用场,至少总比咱们地官军更擅于山地战、丛林战,这是我的一支奇兵,怎么用还没想好,就等你的消息了”。

柳彪定下神来,这才苦笑道:“卑职的人,当然不会特别注意探听大人您地消息,不过您的行踪我们一直在意,能瞒过他们的耳目,大人这手保密功夫也够厉害的了”。

他呷了口茶,放下杯子,将手下搜集来的情报综合了一下,对杨凌一一叙说起来,杨凌一边听,一边在纸上随意地记下要点:举凡都掌蛮集中居住的地点、部落的分布、村寨的构成,男女老幼地大致比例,喜欢食用的食物,风土人情,民族习惯,甚至过些什么节日,以及宗教信仰,这些以前剿抚都掌蛮时,将军们不甚注意的问题,杨凌都事无巨细,绝不露过一点。

“他们原本居住在附近的戎县、介高、珙、筠连、长宁、江安、纳溪六县之间,与汉人冲突后,便大掠四方,杀死数百良民。抢劫了许多粮草,更有人趁机奸淫妇女,随后向都都寨、凌宵城、九丝城等险要处聚拢,不过世子被扣押后,他们似有所恃,认为官兵不敢伤害他们,而地里的庄稼已几近成熟,需要收割。所以许多人已返回村寨”。

“除发都都寨、九丝城、凌宵城等几处险要,大人已知其详外,屯集有都掌蛮重兵的还有僰王山,唐宋时,在该山主峰黑帽顶的半山腰建有石头大寨一座,此寨围山而建,巨石为墙,高约丈余。城内面积百亩之多,设大寨门,小寨门,故此又叫石头大寨。

此山四面陡绝,山下无路。惟西关口与插旗山之间有一条隘道可上,上山小路两侧巨石城墙伸延数百米,可谓易守难攻……..”。